司黎靠着他,心想,他的正经书她倒是看过。没意思。没劲透了。
还不如她的那些戏文,故事曲折离奇的,一读一个妙不可言。那可是“国粹”。他懂个屁的正经。
夜晚的急诊室走廊空荡荡的,偶尔几个人经过,也都是医生护士。
唯一不动的就是长椅上互相取暖的两人,他们长着同样的东方面孔,说着只有彼此能听懂的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与这周围格格不入。
几句话说完,剩下的则是沉默。
江修暮背靠
椅子上,于脑海中反复咀嚼司黎口中的“孤独”二字。
一个人死就叫孤独吗。那要是一个人活呢?
不管怎样,不管司家的水多浑,司老爷子总归是她的亲爷爷,两管血抽出来,再怎么验都会有“亲人”二字。
他呢?
男人望着头顶的白炽灯,缓缓闭上眼睛。
他没有亲人。
这世界上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所有全部,都死光了。
*
房东阿婆的病是突发性的脑出血。好在他们发现及时,送来的也及时。这种病但凡晚一点,恢复的情况就会大相径庭。
阿婆是第一次发病,救治及时,麻药劲儿过了,意识就有几分清醒了。
躺在病床上,她向身侧的司黎,张张嘴,“沃、沃”
“沃?”司黎疑问,“您要吃沃柑啊?”这么大岁数好这口?
哦不对!她说的英文!
wo开头?“啊!Water!”她猜对了,阿婆点了下头。
江修暮还没回来,她也不知道医生怎么说,让不让喝水。
司黎只好用瓶盖给她倒了一点水,亲手喂到阿婆嘴边,不能喝多,就当润润嘴唇吧。
喝过后,阿婆又朝她要了一点,她就又倒了一瓶盖。
大概也知道她是谨慎,阿婆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垂在床侧的手忽然握住司黎的。
握得很紧,都把司黎的几根手指攥疼了。
“Thankyou,Li。”阿婆说的话磕磕绊绊,还有一点吐字不清。
还好,司黎的英语进步不少,能听懂她的意思。她便也朝她笑了下。
江修暮拿着医嘱回来时,在门边,刚好看到这一幕。
司黎挺直身板,优雅地拍了拍阿婆的手背,用苦练许久的标准的、浑厚的伦敦腔回:“Youarewelcome,Madam。”
扑哧。
门口传来笑声,司黎立刻转过头去,笑声秒变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