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没关系,眼下我们不就在逛街么,在我心里,从前多少欢乐都比不过眼下你我并肩。”盛宣莞尔道。
沈朔没有应声,反而迈着大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盛宣被落在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小太监也忍不住感叹了:“盛公子当真痴情。”
“恕小的多嘴一句,这一路上,小的并未瞧见殿下对公子多好,反倒是公子不嫌弃殿下的冷酷,只捧着一颗真心去捂——小的是当真不明白公子为何喜欢殿下。”
盛宣望着沈朔的背影,在心底呵呵一笑:“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情爱本就没有理由的,认定谁便是谁了。”
用人话说就是:0个人喜欢他,狗男人根本不配!
小太监听了,似悟非悟:“情之一字果真深奥,小的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感受了。”
身后,谢辛楼将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渐渐慢下步子,在盛宣和小太监快步去追沈朔后,他独自一人在原地失神。
前头沈朔越过了几家胭脂坊,在经过卖文房四宝的店时,有意无意地驻足。
店家很懂游人心思,抓紧时机,邀请沈朔进店逛逛:“客官想买些什么,我家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好的,客官随意试用。”
沈朔摇着折扇,在一众笔墨纸砚前扫视,目光落在摆放最显眼的宣纸上。
店家赶忙推荐:“这纸是平康坊制造的,以青檀树皮为主要原料,没有多的杂质,润墨极佳,既能存放百年不腐,又耐折叠,客官可以试用一二。”
沈朔拿起笔沾了点淡墨,在纸上划了一笔,效果确实如店家所说。
“在下欲购两车纸走水路运往京城,你这纸可耐湿?倘若不慎湿水,晾干后可能恢复?”沈朔问道。
店家笑了笑:“纸总归是能不沾水便不沾水,为了润墨性,咱们的纸改良了许多,客官说的湿水后还能恢复如初,恐怕只有松烟坊的纸符合要求,只不过这样的纸用着总归比不上平康纸,客官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用的也该是最好的。”
沈朔点点头:“平康纸我要,松烟纸也要,都给我包上一车。”
“客官见谅,那松烟纸早就不产了,松烟坊七年前就被大火烧没了。”店家道。
沈朔眉心微皱:“没了?是出了何事?”
“这事说来话长了。”店家请沈朔到一旁就座,吩咐伙计去包一车平康纸,期间同沈朔解释道:“九年前刺史府被歹人洗劫的那日,松烟坊主于墨的尸首也被人在河边发现,于墨死后,松烟坊没了做主的人,于墨的大房和二房便开始争松烟坊的归属。”
店家给沈朔沏了一杯茶,沈朔端起茶盏浅抿了口:“这事我倒是不曾听说。”
“客官是京城人吧,松烟坊还在的时候,松烟纸因这遇水不烂的特性也有不少被朝廷征用,客官想必也是因此才来肃州的吧。”店家微笑道。
沈朔顺势接话:“店家所言甚是,本官执掌大燕与诸国外交,平日通传消息,最好用的便是这类纸,近日库存用尽,这才来采买,不想松烟纸竟不产了。”
“原来是大鸿胪大人,失敬失敬!大人日理万机对肃州的事不了解也是正常,采买这等小事怎还劳烦大人亲自前来,若大人需要,小的可专为大人划出十座造纸坊,替大人制松烟纸。”店家如是道。
“店家想做皇商,这事本官一人可做不了主。”沈朔放下茶盏道。
店家微微一笑:“小人与东曹也有些交情,大人若是愿意,小人自可向东曹修书一封。”
沈朔挑了挑眉:“你叫什么名字?”
店家回道:“小人常珺。”
“常掌柜。”沈朔指节轻叩桌案:“本官有一丝疑惑,不知掌柜可否替本官解答。”
常珺颔首:“大人请问。”
“松烟纸的制作可算于家的不传秘术?”沈朔问道。
常珺不紧不慢道:“从前是,可当茅家大郎茅修接管松烟坊后,不懂经营,竭泽而渔,为了钱就把松烟纸的制作法大肆卖了,人人都能做,人人都不做了。也只有小人,在松烟纸的基础上改良了平康纸,也算是谋一份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