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心跳加快,攥紧双拳,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消失在幻境尽头。
画面闪现,樱勺紧接着从暗处现身,在河面上发现了于墨,用竹竿费了好大力气把人挑到岸边,用自己撕下的松烟纸替换了他手中紧握的半枚密函。
沈朔当即明了。
樱勺作为目击者,看清了于墨被害的过程却秘而不宣,眼前的幻境便是樱勺的记忆。
他站在原地,又一声猫叫后,他又重新回到了松烟坊,但和之前见到的有了不少变化。
庭中的花败了不少,院中的陈设也少了许多,变得格外空荡,像是要随时走人。
同样是夜深人静时,主卧房漆黑一片,没有人知道坊内发生了什么。
而从沈朔的视角来看,纸坊此刻的大火已经蔓延到了住处。火燃烧的速度很快,滚滚浓烟席卷了整个府邸,当人们发现失火后,惊恐声叫喊声此起彼伏。
茅修被浓烈的烟尘呛醒,正准备夺门而逃,却不想房梁毫无征兆倒塌,正砸在他背上。
断裂的脊骨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痛苦于无声中哭嚎,两只沾满灰土与血的胳膊在地上扭曲挣扎,一点一点拖着血肉模糊的身躯前进。
沈朔站在庭中,看着茅修身后拖行出的一长道血痕,不免生出一丝同情。
人在将死时总会激发出想活下去的意志。
茅修凭着双手将自己拖出了屋子,在台阶上停了片刻,沈朔以为他要求救,下意识去看附近有没有跑出来的人,然而等他再看向茅修时,对方却是调转了方向,让整个人沿着台阶滚了下去。
“都这时候了还想去哪儿。”沈朔生出疑问。
却见茅修凭借惯性一路滚到假山边,向假山后隐蔽的洞口爬去,与此同时,假山里现出了衣服一角。
沈朔跟在茅修后面,清楚地看着假山里的纤娘从洞口出现向茅修伸手,可茅修这时却不动了,只是静静地趴在地上看着她。
府内哀嚎声一浪高过一浪,假山处却是格外平静。
“走,带着女儿走得远远的,去过日子”茅修脸色已经十分苍白,说话声音也几乎听不见。
周围到处都是逃难的下人,纤娘不敢出现,只能尽力伸长手去够,直到茅修彻底支撑不住,大喊一声“纤娘!”,纤娘才狠心扔下了他,躲回了地道。
松烟坊在大火中烟消云散,火燃尽的那日,纤娘用布裹了脸,偷偷溜到松烟坊外,恰好撞见放火之人回来验收成果。
那些黑衣人看到池边茅修的尸体,便放了把火将尸体烧干净。
然而刚放完火,一只黑猫忽然从暗处窜了出来,在黑衣人猝不及防之时叼走了从他怀里落下的腰牌。
他们追赶黑猫而去,纤娘适时跑进庭中,用袍子扑灭火焰,手臂也被火灼伤。
黑衣人一去便没有再出现,纤娘带着茅修的尸体离开,从此再无人踏足松烟坊。
沈朔从幻境中走出,抬眸一看,东海夫人已经将那块腰牌和半张密函放在了茶几上。
“锦衣司。”
沈朔看着腰牌上的几个大字,心底好似火烧一般。
东海夫人开口道:“殿下想知道的,我们已经展示给殿下了。”
“你们早知本王会来,也早就备好了一切。”沈朔看向东海夫人,小鲤抱着黑猫在一旁就座,眼中并没有多少情绪。
东海夫人悠悠道:“殿下若不嫌草民之事有辱尊耳,民妇也愿将往日的恩怨说个一二。”
沈朔道:“夫人若有冤屈,本王的能力之内也可帮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