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楼眨了眨眼,随即在纸上落笔,一气呵成。
葛太妃见了这行云流水的技法,不由喜出望外,她看着纸上的花道:“你不仅画技优越,还有心考验本宫。”
闻言,沈朔把目光落在了纸上:“何意?”
“宫里多牡丹、秋菊、虞美人等艳丽荣华之花,咱们平日里瞧的也是这类居多,却也不代表本宫不识得你这宫外的小小青梅花。”葛太妃笑着看谢辛楼道:“是不是?”
谢辛楼垂首:“太妃娘娘认得不错。”末了还补充一句:“属下并非有意。”
“无需如此小心,本宫喜欢你。”葛太妃欣赏地打量着他,随即对沈朔挑了挑眉:“随意落笔便画得这般好,拿给你家殿下瞧瞧。”
谢辛楼微微抬眸,取下宣纸捏着一端递给沈朔,对方自然地避开他的手,捏住宣纸的另一端接过来,欣赏了下画作:“确实不错,不愧是本王选的人。”
“他作的画,你倒是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葛太妃揶揄了他一句,拿回宣纸叠成另一枚小船,放进了谢辛楼的掌心,道:“来,咱们去水渠上把它放了。”
葛太妃拉着他起身,谢辛楼下意识看向沈朔,后者却是懒得动:“娘娘放吧,本王累得慌。”
“一日到晚不是吃就是坐,哪儿累着你了,快来。”葛太妃一手拉着谢辛楼,另一只手向沈朔不住招手。
沈朔推拒不过,把手里一堆玩意儿放下,拿着小纸船来到葛太妃身侧,被拉着一起去到水渠边。
太妃宫里的水渠不深,只到普通人的小腿处。
谢辛楼稳了心神,依照太妃的意思,将纸船轻轻放在水面上。
他看着纸船随着水流轻轻晃着远去,神思也好似登上了甲板,稳稳地远去,一切感官仿佛就此关闭。
突然间,沈朔的船不知为何速度比他快,从后方直挺挺冲来,船头一下撞上船屁股,两只船一块儿歪歪扭扭地卡在石缝里。
“你这孩子,怎的还欺负人家。”葛太妃拍了沈朔一掌,提起裙摆去石缝里解救可怜的纸船。
谢辛楼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喉咙又紧又酸,默默起身退后。
等葛太妃提着两只纸船回来后,甩了甩上边的水,对谢辛楼道:“来,咱们再放。”
沈朔偷瞧着谢辛楼,一屁股坐在岸边,无甚兴趣道:“船底浸过了水就破了,再放也只有沉的份,娘娘不如再叠个新的。”
葛太妃得意一笑:“这你便不懂了,本宫用的是松烟纸,就是沾了水也不会破,这一只纸船玩上百回也照样能浮。”
谢辛楼回过神,忽而抬眸:“太妃娘娘从何处得到的松烟纸?”
葛太妃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沈朔适时开口:“他的意思是,娘娘又不缺纸用,为何还专用这种有特殊作用的松烟纸。”
葛太妃缓了缓,解释道:“本宫眼睛花了,叠纸船也很费功夫的,自然是能省便省。况且叠纸船也是有技巧的,一般人本宫不告诉他。”
“本宫原本不认得什么松烟纸,是你母妃在时偶然在尚食局发现的,本宫便悄悄藏了一些,用到如今只剩下这几张了,再去尚食局那儿本宫也没寻到。”葛太妃叹息道。
“母妃喜好烹饪,缘何对纸有所研究?”沈朔道。
“许是盛御史的夫人告诉她的吧,听你母妃说谢夫人是个有趣之人,若非宫规约束,大臣家眷无法入宫,本宫也能见见她。”葛太妃惋惜道。
谢辛楼眸色暗了暗,静静看着那两只纸船。
“松烟坊被烧毁,松烟纸也不会再有了。”沈朔道。
葛太妃点点头道:“可惜了。”
三人又在池边说了会儿话,到了沈朔他们该离开的时辰,宫女和太监便来催促。
“这两只船你们带走吧,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权当是不忘了我这个老妇。”葛太妃命人用布包了纸船,交给沈朔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