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朔的熟练也非一朝一夕就练成,早在谢辛楼不慎落入鸳鸯河时,他便开始学着如何照顾病人。
记得彼时沈朔才到肃州不久,二人重逢格外高兴,相约去鸳鸯河边玩耍。两人比试谁打水漂远,各自在滩上找石头,然而沈朔转身没多久就听见了落水的声音,他回身去找,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快速窜入树林不见,而原本在岸上的谢辛楼此时却在水中无助挣扎。
沈朔那时学会凫水没多久,但凭着力气硬是将谢辛楼救上了岸,大声叫回了走神的侍卫带他们赶回府,毫无疑问被父王痛骂一番。
他哭着喊大夫救人,眼睁睁看着大夫开了长长一叠药方,每日煎剩的药渣都堆成了小山,这才从谢霜口中得知,谢辛楼自小身体孱弱,平日又学他父亲整日读书不爱动,稍一得病便比常人重得多。
沈朔十分愧疚,若不是自己缠着他去河边他也不会遇险,日日守在床边祈祷谢辛楼醒过来。看下人们每日照顾人也逐渐学会了技巧,在他们累得动不了时,他便偷偷接过手。
没人知道那时那碗药是谁给喂下的,还以为是人醒了自己喝的,喝完又晕过去。
总归让府里上下松了口气。
沈朔秘而不宣,只等着他们忙不过来时自己偷偷接上,紧接着谢辛楼便醒了过来。
他还记得谢辛楼刚刚醒转一脸病态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看着自己,微笑道:“你喂我喝药了,我梦见的。”
沈朔握着他的手:“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跑进你梦里,给你灌上一锅。”
而眼下,沈朔看着谢辛楼包缠着的手,转而紧紧握住他的小臂,低声道:“再不醒过来,本王就真得给你熬上一锅了。”
仍在昏迷中的谢辛楼微微地蹙了眉,似乎还很难受,沈朔唤来六婆,问道:“你们请来的大夫住在何处?”
六婆回道:“就在村东头第二家,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大夫了。”
“可有药方?”沈朔问道。
“咱们这儿都不识字,都是大夫抓好了给咱们的。”六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围兜:“贵人实在不放心,我让铁忠去镇上请吧。”
沈朔点点头:“我给你们的玉价值千两,要最好的大夫和药材。”
六婆应下,赶忙叫铁忠去镇上把玉当了请大夫。
沈朔目不转睛地看着铁忠的身影跑出院子,忽然感觉怀中一动,回头一看竟是谢辛楼醒了。
他立即俯身问询:“辛楼,感觉如何?”
谢辛楼却抓着他的手摇头道:“别去镇上。。。。。。我不要紧。。。。。。”
沈朔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伙匪盗胆大包天敢袭击圣驾,定是对朝廷痛恨至极,不仅圣上危险,我们更是他们的目标,必然会循着踪迹追来,不论我们去不去镇上,处境都不安全。”
“眼下唯有尽快医治好你,再尽早联系上松山他们,才能多一分保障。”
谢辛楼不说话了,明亮的光透在他的眸上,却半点映不到眸底。
沈朔把被子扯上来,重新给他盖好。
六娘端着粥进来了,沈朔接过碗,给谢辛楼一口一口喂进去,过程顺利到有些出乎沈朔的意料。
喝完粥后谢辛楼没有再多说让自己注意身份、不要暴露的话就安静躺下休息了,沈朔觉得奇怪,但没有再打搅他,默默跟着六娘出了屋子。
不管二人之间有何问题,一切还是等他养好伤再说。
沈朔跟着六娘到厨房,声音传不到屋里,他才打听起来:“冒昧问一句,你们平日是做什么活计?”
六娘一边干活,一边回道:“我们是在运河上打渔的渔民,平日里打上鱼,就在岸边的集市上卖出去,换了铜板去镇上买米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