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吃了不少凡食,还睡了不少觉。只怕如此下去,这副身躯就要脱去仙骨,再次成为凡胎了……
这倒也无所谓。只不过那个梦境……
关于梦境的记忆在他睁眼的瞬间便渐渐远去,等神智清明时,只残存了一缕飘渺不定的印象。
是……噩梦吧?他摸了摸额头,那上面罕见地覆了一层薄汗。
“大师兄?”
抬眼,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在微弱的天光下显得清亮无比,一下扫荡了心中莫名的不安。
“怎么不去房间睡?”
窗外天还黑着,大约正是刚过午夜的时分。安知知靠在沙发边上,怀里抱着一床薄被,显然打算在客厅过夜。
“唔……”她神色游移。
严决会心一笑:“担心我?”
“嗯……”安知知定定地看着他。
毕竟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会不担心?
若是别人感到失落低沉,她必定不会产生这样的感受,可这不是别人,是大师兄,是永远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大师兄。
他究竟要有多难过,才会露出那种表情来?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只不过,她的担心又有什么用?
“莫要担心,我没事。”严决说,“继续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确切来说,已经是今日了。
“嗯。”安知知扒拉了一下被子,把脑袋半埋进去,蜷成一团,就那么坐着地毯、倚着沙发,打算继续睡觉。
严决想让她回床上睡,但准备开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他想让她留在身边。
他看着蜷在地上那团棉被,既有些心疼,又感到安心。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轻轻唤她一声,没有回应,只有均匀又绵长的,细微又柔软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悄无声息地从沙发上起身,将棉被连带着安知知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他刚才睡过的地方。
*
太阳升起,一个敞亮的礼拜一,是回军队的时间,安知知和严决同路同行。
在前往空轨站的路上,严决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都要怪昨日突然赶来凑热闹的衡九生,让他难得的一天休息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张晓宇不是普通人,这件事情他第一次和安知知在街头偶遇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察。
即使那个人自己为将妖气遮掩得完美无缺,但这是一个没有灵力的世界,因此一旦出现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就会像黑白画像中唯一的彩色一样显眼。
更何况,她又长着一张故人的脸。怎会叫他不起疑。
只不过直到昨天他才确认,那人竟是衡九生……那个,在他眼前摧毁了整个摇光的大妖,他曾发誓不共戴天的仇敌。
可在这里,他又不能向她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