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冲尊重自己的朋友。
他收回心神,把目光专注地放在婕德脸上。
“我……阿冲,我好像知道你想问什么了。”婕德看了看优菲,似懂非懂的开口,接着缓缓把头转回来,看向明冲。
“这些日子的相处里,我大概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和我不太一样,有一双圆圆的、似乎会说话……就像、就像……”
婕德想了一会儿,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一段合适的形容词,“嗯,沙狐一样的眼睛。”
说着,她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了表达清楚,她又解释了一段,“我的眼睛更像牦牦驮兽的眼睛,没办法从眼睛里就看到所有的情绪,只有在牦牦驮兽停在湿地、停在香辛果树旁才会发现。”
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婕德的比喻,神奇的让明冲听懂了,甚至感觉比任何大学者的比喻都要理解得透彻。
“老爹就是我的那棵树。”说到这句话时,婕德的语气从终于带上了黏黏糊糊的感觉,和模拟器里那个爱撒娇的婕德有了些许神似。
也是这时候,明冲才发现婕德似乎有点哽咽。
“可是,阿冲,我原本有两颗香辛果树。”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让明冲这个听众心情也要低沉下去了。
婕德舒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阿冲你想把我那棵失去的树种回去,还想把砍树的人抓过来一直照顾它。”
“可是你知道吗?阿冲,被吓走的牦牦驮兽很难再靠近人类,并且会永远记得偷猎者的气味。”
后来的话明冲有些听不进去了,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他的脑子被情绪搅成了一团浆糊,在某句话以后,把后面的声音全都黏住了,然后滚作一团。
——“可是,阿冲,我原本有两颗香辛果树。”
“……”
明冲说不出话,之前被赤王气到炸开的头发都变顺直了,于是他静静地看着婕德,织金红绸会阻断两人的眼神交流,好在他只是帮自己的视线找一个落点。
婕德从没见过这么安静的阿冲,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放软了声音说:
“你不必感到愧疚,阿冲,这本就不是你的错。试图做出挽救的人是你,但该得到原谅的人……不是你。”
“你当然可以喜欢好结局,你会给听过的每一个故事,知道的每一个角色安排一个合乎他们意愿的归处,但我只是不想和萨梅尔好好相处。”
明冲撇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没想让你和萨梅尔和睦相处……”
“但在你的故事中,我的香辛果树身上,永远带着砍树人的气息。”婕德轻声解释,“嗯,对我而言,他是砍树的人。”
话说到这里,明冲的眼神不断往婕德脸上瞄,见她没有再度开口的意愿,带着半是自省的思考看向哲伯莱勒。
——天杀的,我怎么刚好就在这个秘境里,认可了婕德的朋友身份呢?
——要是以后也发生这种事可怎么办呢?……狗屎!我才不想天天都自我反省。
——要不……以后整个朋友证出来?还没颁发证件的人都可以收回“朋友”身份!
明冲若有所思间,捕捉到了哲伯莱勒身上沉静的气息。然后他的目光就忍不住落回了婕德身上,又看了看哲伯莱勒,但是又落回了婕德身上。
——这种感觉有点像眼神打滑了。
这样反复数次,婕德察觉到了异样,她忍不住也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哲伯莱勒,莫名跟着明冲一起紧张了起来。
“……我。”哲伯莱勒才说了一个字,明冲就感觉后背有点僵硬。
这是出于对受害者家属的一种感觉,混合着另一种……类似于受害者娘家人对婆家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