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宝贝的。”巡海游侠突然表情凶悍,咬牙吐出几个字。
【似乎是为了增强那句话的说服力,在阿冲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另一个稍显冷漠的声音徐徐开口:
“想我的时候来看我,看我的时候不用带东西,见面的时候要大力拥抱……”
“这才是阿冲,我的弟弟。”
然后在风云鼓动,衣衫翻飞的天地间,阿冲变幻成各种旅途中的模样,他在这段话中,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后,世界也陷入了黑暗。
漆黑的夜空翻涌着诡异的暗流,在一个极深极暗的中心汇成汹涌波涛,席卷着缓慢吞食他的身躯,又被命途的丝线裹挟着渐渐深陷。
镜头越来越高,此间越来越渺小,就像穿衣服一般,阿冲被层层包裹进大大小小的世界里,代表他足迹的时间线不断扭曲旋转,缠成一个毛线球,带着存在他的宇宙下坠、抽离,乃至隔绝与周围闪烁着画面的平行宇宙的连接……
直到另一端挣脱浓稠淤泥的世界,伸出一只惨淡纤细的手抓住了最后的丝线。
与阿冲相似的面庞上充满傲慢、嘲弄与审视。
她从充满蛊惑、死寂与黯淡的奥博洛斯口中走出,从熄灭的文明、从颓败的焦土中、从暴烈而混沌的星海之外走出,苍白的世界照不进她那双深黑狭长的眼睛。
经过克里珀、阿哈、药师、岚……不知走了多远,在于奥博洛斯腹中相似的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她低头,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一双有什么即将燃烧殆尽的眼睛。
她缓缓朝他伸手,却是纳努克背起了她,像她置于肩上。
可那零星几条延伸出来的丝线,不断崩裂出越来越多细小的螺旋线,紧绷到了极致。
而那诡鹬的深黑中,阿冲睁开眼,一瞬间周围光芒大作,驱散了阴霾,与此同时,他垂眼,看向了手中凝结而残存的,象征[奇迹]的命途种子。
于是,在几乎一同燃烧到终点的时候,在黑色的长发凌乱湿润地遮住脸庞、下颌,缠在脖子上,她抬头望向空无一物的虚空,依稀看见了什么,她伸出手,抓住了它。
阿冲捏碎了[奇迹],震裂了蠢蠢欲动,再次由命途伸展而来的锁链。
超脱一切束缚的[逍遥]变作无数条通路朝她引渡,将她带离这个单调平面的灰白世界。
纳努克肩上那与祂相依偎的躯壳在此时骤然化为齑粉,猩红之色游弋的气息变作金色的影子。
从金色的她指尖蔓延出道道丝线,刺入遥远的虚空,沿着那崩溃的联结缠绕出一圈又一圈,将摇摇欲坠的世界拉了回来。
象征[执妄]的命途种子在这时凝结,与遥遥相对的[奇迹]隔着时间、隔着空间、凭借二者的联系相互共鸣、回响,激烈碰撞。
“我的姐姐,我灵魂的半身,我的喉舌我判别亲疏的标准……”
“我的弟弟,我的宿体,我的眼睛我联系世界的感官……”
画面尽褪,被显现的图腾一分为二,又碎裂开来,由[记忆]和[逍遥]、[创造]和[毁灭]的图腾所侵占。
可那边缘的图腾失了颜色,在珵珵金石的鸣声中退场,解离了与其它们交缠回响的命途。
[逍遥冲]与[创造溯],图腾被混乱的色块缠绕,二者如挣脱纸面的蝴蝶,振翅欲飞,最后它们相互交织,经历无数次旋转,变得不分彼此。
——[无何有乡]。
几个笔走龙蛇的字在其上如墨染般浮现,又如水洇湿般隐去。
这时晴空如洗,阴云尽去,可阿冲睁开眼睛,依旧是独身一人。
他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停顿片刻,再次奔跑了起来,只看见他的背影,飞扬的衣角,灵动地化作一尾青蓝色的鱼。
“我梦见……一片混沌,[贪饕]的奥博洛斯指引我跨越星暴……”伴随着大鱼悠长空灵的鸣叫,阿冲的声音如画外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