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允诺了三天之内要破案,这个事儿还真是有点棘手。
“想办法找个身形相似的女子将她替换出来,不要打草惊蛇。”
晏七领命而退,长橙在一旁研墨,上好的端砚,石面滑腻如玉,墨汁随磨随出,浓淡随心,凝而不滞,崔彦从笔架上拿起一支尖头奴在宣纸上慢慢展开。
每当心烦的时候他便喜欢练字,尤其是金刚经写了不下上千遍,每一遍都能凝神静气,思绪也会变得更加清晰。
而他方才却没有写金刚经,而是写了一副对联,一副先帝写给胡益田参知政事的挽联。
“白简风生台阁气,青编月照圣贤心。”
他这一字一笔下的特别重、特别慢,仿佛还记得五年前他奉命去西夏督军,国家凶险、前途未卜之时,胡副相在城外的十里亭摆席给他送行,临走前折了一枝柳稍给他道别道:
“彦博,此去凶险,万务保重,替天下老百姓守住这后宋万里江山。”
他至今还记得他那时雪白的发丝和眼底的苍老,那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对这个国家命运的担忧和凝重。
只是可惜他一生为官清廉,修渠治水平冤案,深得先帝褒奖国之栋梁,多有体恤照拂之恩才准其子胡观澜以举人之身恩荫入仕,三年前当今令他撤回江宁之时,也未必没有胡副相的影响在内,只可惜胡观澜不类父多已!
这几件事情堆起来,胡副相的这一身风骨怕是难得再有继承之肄了。
良久他才从惋惜之中回过神来,疲惫的对长橙道:
“想办法让王昭珩明天来见我。”
长橙领命,又拿了巾帕给他擦手,瞅见一旁木匣子里的信封道:
“世子,这封信你这会儿看不看?不看我就先收起来了。”
崔彦只瞥了一眼就懒懒的摆头,他知道这其实是一封家信,无非是宣国公又在操心他的婚事,催着他与纪太傅家的娘子早日订婚。
一想到这里他便又想到了母亲,每年也就只有母亲的忌日时,宣国公才会催他催的特别急,因为当年那件事情后母亲并未怪过他,临终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看见他能早日娶妻生子,一生平安顺遂。
可是那件事情摆在眼前,那时他还那么小,亲眼看着母亲就那样消逝在眼前,他又怎么能毫无芥蒂的娶妻生子?
长橙看着崔彦这个模样也是心疼,好好的国公夫人怎么就这样撒手人寰了,丢下爷一个人。
可惜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去膳房给他弄点吃的,毕竟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身体可受不住。
他晃悠悠的走到膳房,幽暗的烛火下,只见沈黛站在灶台旁,刚从锅里盛出一碗香喷喷的鸭汁鸡汤面来,面条根根如细丝,汤汁金黄泛着点点青绿色的葱花。
长橙一下子就勾起了馋虫,视线在灶房里转了转道:
“沈娘子,这你自个儿做的吗?膳房的厨工呢?”
“他们到点下值了,我让他们准备的食材,我自己动手做的。”
沈黛也是才知道膳房的这些厨工都是有手艺的技工,跟一般的奴仆还不一样,他们跟府衙签的都是做工合同有严格的工作时间的,就跟现代的用工合同一样,只有专门伺候人的下人一般是签的卖身契。
不过他们下值后,府衙还是会留下一两个那种签了死契的婆子,以备临时之需。
不过她们这种厨艺一般就不怎么样了,于是沈黛干脆让他们烧火,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