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磨他自己,跟折磨她也没区别。
她眼睛红了,望着他静静放在铜盆里的手掌,泪水很快洇湿了眼睫: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顾怀瑾由着她牵,不挣扎,但也不抱她,静静站在她身后。
从前,只要在她身后,他一定抱她。
他羽扇般的长睫低垂,喃喃:
“……你很在意?”
“我当然很在意!”她骤然一顿足,再一抬头,两只眼睛已经盛满了泪,她红着眼睛声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一次两次……做这种事……又是割自己,又是烧自己,你到底想怎样,你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我没什么话好说。”
他半垂着眼,声音很凉。
她登时搡开他肩膀,恨恨地往他身上一连锤了好几下,他木着脸趔趄了半步也不躲,偏开头,只是望着窗外。
“娘娘不是说要忘了吗,顾某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那是……”她抖着肩膀,声音碎得不成样子,“那是……”
他抬起眼:“是什么?”重复了一遍,望向窗外,“‘说忘就忘,轻而易举。’娘娘真是洒脱。”
“你不要说这种话。”她心虚,低下头,也不知还该不该、能不能再抱他,踟蹰半晌,小心翼翼地去拉他袖子:“是说好了要断掉,我才跟摄政王说这种话的。”
“那你就忘掉啊。”他没一点表情,不看她。
“我忘掉了啊。”
他倏地转过头来盯她。
她终于发觉他最不爱听她讲这种话,吞咽了一下,补上,“……可是发现忘不掉。”
顾怀瑾得了这一句话,又偏开头。
不爱听她说“忘了”,果然他还是放不下吧。
她小心翼翼地试:“乖乖。”
顾怀瑾睫毛抖了一瞬。
那一瞬的颤动,拂在她心上,痒痒的。
她见有戏,连着声唤,“乖乖,乖乖,乖乖。”
顾怀瑾犹自绷着脸,强装不为所动。
这时候知道来哄他了。他不死一次,她绝不肯哄他。
“你别生气,乖乖。”她将他的手掌从水里拿出来,冰凉的手指握着他手腕,“你别伤害你自己,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听着有趣,笑了一声,“娘娘给了顾某好大的面子。”
她任他冷嘲,也不恼,只是道,“有没有治烧伤的药?我什么也没带。”
顾怀瑾望着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