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里,妆台上放着一根黄云纹金绸带,叠作一沓,折得整整齐齐,在昏黄灯火里流着丝质的光泽。
嘉庆帝即便服了鹿血丹,也怕自己体虚难堪,为留几分薄面,特赐了她一根黄绸带,要她受幸时缚在眼上。
自然,这缘由是她猜的。王让的原话是:“嫔妃之礼,目无全龙”。
她笑笑,着人倒了一盅桃花酿,连饮三盅。
她平日不饮酒。
今夜饮酒,是怕露馅。
饮毕,李慎舒替她妥帖将黄绸带绑好,她搭着李慎舒的手,一步一步,躺入熏过香的衾被,由着众人将她卷在被子里,送入紫宸殿。
紫宸殿的安神香,她醉了也嗅得出来。
嘉庆帝并未让她等多时。
她缚了绸带的昏黄一片的视野里,隔着黄云纹,殿内烛焰明茫。两三盏华灯,罩子里一点扑朔的光,一个影子撩开了床幔,长发倾泻满身,伏身上前,将她罩在身下。
那一点光也就消失了。
她的泪默默洇湿在绸带里,连她自己都看不见。
嘉庆帝倾身过来吻她,吮她的唇瓣,鼻尖相蹭,一点啧啧水声。
她呼吸间都是酒的桃花香。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吻。吻也不是,不吻也不是。其实自欺会好些,她可以骗自己他是另一个人——但她没有自欺的习惯。
嘉庆帝今夜确是有备而来。
她什么也不必做,他已经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他气势汹汹地趴在她颈窝里吻她,吻得她仰着头缓息,手又把着她尖尖的下颌,将她的头拨到一边,一点一点,沿着她脖子吮。吻。
滚烫的呼吸喷薄在肌肤上,叫人措手不及的亲昵。
她其实最耐不了被亲脖子,可一想到身上人是谁,整个人就跟座菩萨似的八风不动。
菩萨的美德是宽容,她因此也宽容他作祟,从颈间,一直、一直吻到她不得不攥着拳头忍受的地方。
她不说话,咬着牙,渐渐也不落泪了。
嘉庆帝一句话也不说。
她不知道他今日何以如此情动。半分撩。拨都不需,上来就要抵着她。见了她,整个人就撒不开手,下面来来回回地蹭,抱着前前后后地亲,像是沙漠里行将渴死的人,骤然见了水源,迫不及待地低头啜饮。
身上落了一片密密的软软的吻,酒也渐渐起了效。
她怕自己过会就酒后失言,先背了一遍:“皇上……”
身上人骤然停了。
所有的吻僵住,他许久未动。
良久,她慌张惊呼一声,险而又险地叼住唇瓣。
他恨恨地压进来,不给她准备半刻。
“皇上……”她的哀呼都绞碎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