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耳边叮一声耳鸣,全身的血咆哮着涌进大脑,冲得她眼前一片漆黑,她跌跌撞撞地摸了张椅子,仓皇坐下,勉强呼吸。
连双手都麻痹了,头晕目眩。
又是这样。
她没有
杀他,他就自杀。这个人——
他早就有这种念头的。
是她疏忽了。
为什么没早一点想到?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皇上的寝宫里,当着皇上的面,为有私情的男人落泪,心里猛然一激灵,腾地一下弹起来,两步就要软倒在嘉庆帝床侧——既然是宫妃,倒也得倒在皇上的床边——忽然却听见殿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干什么。”
李玄白依旧穿着他那一身闲适的丝缎寝衣,不紧不慢,自朦朦胧胧的金色纱幔后踱出来。
望着她,一双恣肆狐狸眼,狠狠压在剑眉底下,威慑迫人,狠厉不善。
他何曾用这种眼神瞧过她。
他今日是真动了怒。
她明知该服软,还是一点一点支撑着膝盖,强自扶着床站起来,一双眼,凄而怒,眼底蓄着两汪执拗的水光,一字一字: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准我来紫宸殿。”
烛火无声跳动。
李玄白挑着眉梢,嗤笑一声。
那一声,他笑得太轻,叫她感觉她所有的感受在他那里,也不过是一些轻如鸿毛之物,当即心中一片冰雪。
就算这男人爱她,他也未必在乎她。
她怎么会期望他照顾她的感受。他这人与顾怀瑾不同,倒与她像绝——即便她爱顾怀瑾,她在乎过顾怀瑾的感受吗?
李玄白或许爱她,但不在乎她的感受。
他们当真相像。
如今,再在李玄白身上吃亏,她也唯有一点恶有恶报的自嘲,偏开眼,只是笑。
“本王不准你来紫宸殿,是知道皇上今日发作得厉害。你眼皮子浅,见了受不了。”
他居高临下,嗓音缓怠。
南琼霜瘫坐在地上,无力支撑,抬起脸来看他。
他那双眼睛,平静淡漠,望着她含悲,半点动容也没有。
她却电光火石般,悟了他话中之意。
——那是当着嘉庆帝和毛琳妍,有意为她圆场的一句话。
她一瞬愕然,匆匆回过头去望着床幔之内,只见毛琳妍一双眼,正不动声色地在她面上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