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人在哪?追到
飞仙楼来了?”
人或许就在楼下,门外。南琼霜一颗心愈发吊起来,缓缓剥着葡萄。
吴顺:“人在大明宫等着呢,等了好久了。”
李玄白:“叫他在外边等着。”
吴顺:“可是先生……”
李玄白冷冷睨了他一眼,一个字也没有。
吴顺登时闭了嘴:“是。”
李玄白思及此事便心浮气躁,余下时辰,连句话都懒得说,靠在椅子里,并非爱听昆曲,无非消磨时间。
南琼霜瞧出他是故意将顾怀瑾晾在外头,不免望了眼窗外。
七月末,正是酷暑。日头炙烤着大地,晒得一切都泛白,宫道上石砖油亮,脚踩上去,隔着鞋底都微微发烫。
他那一身黑衣裳,要他在这种太阳下等着?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偏过头,心乱如麻。
良久,一场戏终于唱罢,伶人们下了台,嫔妃们散了场。
李玄白再无理由拖下去,撩摆起身,心不甘情不愿地摆驾大明宫。
唯有那孙汾,被清涟远香二人引着,引到飞仙楼下。
南琼霜站在戏楼底下绿荫繁茂的回廊内,听见脚步声,回过身来。
那孙汾立时恭敬行礼:“贱民恭请珍妃娘娘金安。”
飞仙楼因是戏楼,位置远僻,妃嫔们一散场,更加清幽无人。
清涟远香在不远处守着,南琼霜四望一圈,见周遭并无异常,轻声道:“孙兄不必多礼,不知您可否知道定王府内的李崖?李兄与我相熟。”
这话一出,孙汾当时便知她是何意。观她样貌神态,不需她自报名号,也已猜出她隶属哪一堂、哪一司——极乐堂出身的女子,顾盼间自有一番别样风姿,便作揖道:“原是极乐堂内南姑娘,有失远迎。不知您今日在皇城之内……所为何事。”
话说一半,但她晓得,他并非问她此行是何差事,而是问她,为何在皇城之内自报家门。
她笑而不语,略过未答。
她欲问他赎身后的近况,又怕问得直白,在清涟远香二人面前暴露心思,决心用些模棱两可的话诈他:“孙兄机敏,自然知道我今日来,所为何事。”
孙汾一拱手:“孙某赎身已久,门内诸事,恕难奉陪。”
南琼霜一时沉默。
李崖那般热络,她一直疑心其中有诈,以为他是借着赎身之人的身份,编造谎言,替往生门来诓她。
可是,倘若要骗她,这些赎了身的,为何还态度不一?
她硬下嗓音,笑了起来:“这是门内的命令。奉不奉陪,由不得你。”
哪知孙汾又是一拱手:“恕难从命,言尽于此。”
半点不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