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王府出来,他径直去了那一夜,她和那……男人一般的女人,停歇过的屋檐。
立在高高檐角之上,屏息凝神,阖眼谛听。
夜风轻轻拂动他的长发和衣角。车马杂声和长街喧哗之中,一点清脆的、微弱的,铃铛声。
他倏地纵身奔入夜色,朝那铃铛声直直跃去。
可是,其实,他也不知还该不该去见她。
在她脚上绑了铃铛的那天,她出了无量山。她那条神出鬼没的恶犬,落入了他手中。
他在无量山上,酷刑相待,没日没夜地审了他三天。
审到最后,也不知是那条狗更煎熬,还是他更煎熬。
天山之祸,他不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条狗被他五花大绑捆在刑架上,浑身遍体鳞伤。血滴滴答答淌下来,在地面上蓄起一小滩。狼狈到这个地步,嘴还不肯松半分,问他往生门的内情,依旧是紧咬着犬牙,嘿嘿笑:
“要报复我们往生门?先收拾收拾你那个叛徒女人吧。”
顾怀瑾手中鞭子啪一声抽在地上:“我没有问她的事。”
雾刀大笑:“是不想问,还是不敢问?”
“住口!”他也不知为何,心里忐忑不安,本能地不想听。
“我只问你,往生门究竟在何处,内部如何架构,里面都有些什么人,何种机关。”
“这些事,您去问您那女人不就全知道了吗?你俩相好,人家肯定说啊。”雾刀头发散下来几缕搭在额角,眼神虚脱涣散,呼呼喘气,但笑着:“我跟您说点她不会说的。”
他登时扬鞭要抽。
雾刀笑:“她爱那个姓李的爱得不行,您知道么。”
雾刀心满意足地见他手臂顿了一下。
噼啪两声,那鞭子又抽到他脸上,打得他脖子几乎折断,鼻梁骨巨酸无比,眼泪往外喷薄。
可是一抬眼。
面前男人脸色刷白。
这就有意思了,雾刀当即咧着嘴笑开:“她爱那个男的,一直没跟您说。我怎么知道的,您知道吗?”倏地压低声音,轻轻跟他耳语:“当年,那男的下山前,给她留了定情信物。”
顾怀瑾浑身紧绷:“什么信物。”
“一对玉佩。”雾
刀呵着气笑,“一半儿红的,一半儿绿的,两块都跟鱼一样,可拼到一起。”
顾怀瑾霎时松了一口气。
他说的是阴阳钥。
这条蠢狗,这都不知,还要来挑拨离间。
雾刀见他并未反应,甚至从容不迫地又将鞭子卷在手里,举得老高,急道:“哎哎哎,您别着急,我没说完呢。当年那男的怎么出山的,您知道吗?”
顾怀瑾手中的鞭子登时又顿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