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写,一刀两断之意,应是显而易见了
吧。
她将字条依样折好,“远香。”
远香恭敬如常地走了进来,将纸条接过,收入袖中,附耳:
“娘娘,摄政王召您一叙。”
大明宫内,凉意丝丝。
李玄白行事向来奢侈,入了夏,数他问御用监要的冰块最多。一进殿,便见殿中摆了十二口四足瑞兽铜缸,个个堆满了冰块,盛夏晴日,也阴凉得仿佛落雨一般。
李玄白在矮几面前盘腿坐着,几上奏折堆得一派凌乱。
“叫我来做什么。”她在矮几另一侧敛裙落了座。
他自黄澄澄的奏折中抬起眼,太阳光照在奏折上,映得他脸上也黄澄澄的,他眼底带着点金黄的反光,笑:
“回宫这么久了,也没想着过来见见我?”
她古怪一笑,自己斟了盏茶,揶揄他:
“想我了?”
他答得利索:“那是自然。”又翻着折子问,“他在山上强留了你十几天,若不是顾忌着局势,我也不会容他这般放肆。十几天,还好吗?”
还好吗?
她噙着抹意义难明的笑,茶盏端到唇边,望着庭院内的奇花异草,一时没出声。
什么叫“还好吗”。
死倒是没死。
只是,最初的几天,把这辈子憋在心里的眼泪,一口气哭干了。
后来,嗓子又叫干了。
就连现在,她看着人模人样的,一身织金缕花的蝉纱长裙,满头珠翠宝钗,其实皮肤上,还全是他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吻痕。
不知怎么,一想到身上红痕遍布,又想到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被李玄白在案几对面兴致盎然地看着,她脑子里就嗡一声。
仿佛被人看进衣裳里去。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拉了拉领口,将颈上的吻痕藏住。
“还好。他其实是专门带我回去算账的。”她叹息一声,“什么麒麟草,全是胡扯。我早同你说过,他认出了我,你偏不信。”
“他认出了你,结果没动你,”李玄白拿着紫砂壶给自己斟茶,听了这话,抬起脸来瞪她,茶满得汨汨漾出来,“将你骗上了山,又将你原封不动地放下山来了?”
她捂着脸再叹:“自然……没那么简单。也是拷问过的。”
“拷问?他伤了你?”
“他……”她难以启齿,“伤倒是没有伤。不过,跟伤了也差不多。”
“你没事?”
“总而言之,可以算是没事。”她不愿再说下去了,“你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