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她没说话。
如果要说,务必先从雾刀说起。
可是,倘若连雾刀的事都和盘托出,他能猜出来的可就多了。
她有点懊恼,偏开头,不去看他。
或许,不该开这个话头。
顾怀瑾眼看着她欲言又止,话都到了嘴边,又被她斟酌着咽下去,垂下眼想了一瞬。
不说,不可能。
既然她主动开了“当年”的口,口风便已松动一瞬,不过是理智回笼,又将这点动摇压下去罢了。
为什么她一理智起来,就会放弃他。
那么,别理智了。
“其实,”他刻意把嗓音放得温柔,一面信手滑进去抚着她心口,掌心绕着圈摩挲,“乖乖,你真确定,倘若做够了数,他们就会放人么。”
腕上两根铁链瞬间被她扯直了,她蹙眉强忍着。
她不说话。
“我查过了。自饶河接走你的那只乌篷船,是附近一家寻常船户所有,当日被一个富商租去,带了二三舞女想要下饶河观花,却在河中央被人劫船,船上人死尽了。”
“你上那只乌篷船时,船壁上的血迹,你不是没看见。若不是被我中途截下,你在那船上昏睡,即便那是你们自己人,你也是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你又昏睡得动不了。你真觉得你在
那船上就毫无危险?”
“还有,他们做事的方式——”他刻意用指尖来回拨着桃尖,附在她耳畔一边厮磨,一边吐字,“杀人劫船。不过是为了接你,又并非什么篡权谋逆的大事,何处无船,为何非要劫船,何至于将船上人杀光了。行事残酷无道,他们会有什么信用。”
她垂下眼,双颊渐渐绯艳如桃花,人也不自觉开着唇轻喘,可是,眼里一点清明,仍旧寒如秋水。
顾怀瑾说的话,她不是没想过。
只是,她入往生门时,年岁尚小。那些绝望、崩溃、恨不能一死了之的苦训的日子,她全靠这一点微茫的希望撑下来。等到她终于长大,终于品出其中隐约的不牢靠,她已经对此深信了多年。
如果不信,太可怕了,那她的人生真就毫无一丝希望。
她不敢不信。
她叹口气。
身上难以控制地烧起来,烧得她一阵燥渴。
不知怎么回事,她在这头冥思苦想,他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搂着她摸个不停,时而又下来含着她嘴唇不放,她再想仔细思考,也控制不住地被反复打断,无可奈何叹了一声。
“你到底在干嘛……”
她嗓音已经软得吓人,连自己都一惊。
“亲亲你。怎么。”他从她下颌颈侧追着吻下,低低道,“吵得那么厉害,我都以为真要撕破脸了。还不准我亲亲?”
“你倘若玩弄我,必然是真撕破脸。”她呼吸轻而急,鼻尖出了汗珠,“倘若上刑,也撕破脸。”
他声音轻得像哄孩子:“不上刑。我舍不得。”
她诧异看进他眼睛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