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坐在那。来多久了。”想着白天刚伤了他的心,明日便要分别了,她朝他伸出一只手,嗓音里带点撒娇的鼻音,“过来呀。”
顾怀瑾不说话,只是拿起茶壶,自斟了一盏茶。
南琼霜默然无言地看着他抖着手将茶倒在了桌子上,淅淅沥沥地流到桌边,滴下来。
她心里顿时便如明镜,披着长发,坐起身子。
“怀瑾。”
“顾某今日来,是因有些事,不得不问娘娘。”
她笑了:
“你讲。”
“娘娘知道顾某想要问什么。”顾怀瑾面无表情擦拭着桌上的水渍,“娘娘仍是不肯说么。”
她坐在榻上,鬓发未梳,白衣未系,人如云雾一般,仿佛一吹就散了。
“娘娘明知顾某因往生门家破人亡。”
她闭了闭眼,偏开头。
“即便如此,娘娘仍是不肯告知么。”
她只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顾怀瑾等她开口,等了许久。
意料之中的拒绝,意料之中的事不关己,意料之中的袖手旁观。
为什么,她明明心疼他,却放任他因为这种事痛苦。
她明明知道,他最在乎自己的门派。
他道:“娘娘究竟为何非效忠往生门不可。”
南琼霜在榻上抱起膝盖,出神地想了许久。
半晌,她轻轻道,“我不是效忠,我是为了赎身。”
“赎身。”他平静重复了一遍,“娘娘也想离开往生门么。”
“是离开,不是叛。”
既然已经决定要从无量山逃走,她不大在乎是否要守口如瓶了。
她歪了歪头,小孩似的将脸搁在膝盖上,抱着膝望着他,一种倨傲又疏离的乖巧:
“只待手头上的任务结束,我便做满了数,可以离开了。为了这一天,我在门内拼死拼活做了十二年,好事坏事都做过了。因此,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早已没有回头路。”
“所以……”
“所以,”她摊开手,“不论你以为这条路是错是对,我都只有走下去。”
今日他来,是抱定了只问公事,不问私事的心思。昨日已经放纵过,他不论如何再没有徇私的理由,天山派因她而倒,他的私情,早该放了。
“既然娘娘执意如此,”他拿起茶盏来喝了一口——他终于稳得住茶杯了,“顾某也无法说什么。不过,往生门的内情,顾某是不论如何一定要知道的。娘娘既然执意与顾某,与天山作对——”
“作对?”她挑着眉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