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给他流爵,而非世爵。”她站起身,轻巧拈起了搁在案上的团扇,悠悠扇着,“爵位给,但就是不给铁券。”
李玄白眉头皱了一瞬。
南琼霜笑:“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叫常忠?”
李玄白旋即明白,眉毛挑了挑。
须臾,一笑。
他道:“他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叫常平。”
南琼霜旋即明白他明白。
不给铁券,爵位无法世袭。若禄米给的多,常达受钱财诱惑,说不定会应下。
假如他应下,父子离心的种子,说不定便就播下了。
这天子路上唯一的拦路石,李玄白巴不得早日移除。
她站起身来,杨妃粉的蝉纱长裙层叠摇曳,迤逦在身后,仿佛一场飘渺的幻梦。
“为摄政王解忧,乐意之至。那么,”她回眸,长睫弯垂,美得像妖,“就此告退了,摄政王。”
*
菡萏宫内。
南琼霜屏退了众人,自己坐在雕窗下,面前摊着一本前朝诗词,久久不曾翻一页。
雕窗外,阖宫丫鬟忙里忙外,替她收拾着前往无量山的行囊。
她悠长叹了一声,靠在贵妃榻上,烦躁阖上眼睫。
“南琼霜。”
雾刀低低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响起。
她睁开眼:“怎么。”
“门内回信了。”
她登时从贵妃榻上扑腾起来,坐直了身子。
“怎么说?”
“指挥司说,要你来信上表,细叙更换任务的缘由、目前状况,条理清晰,明日寅时前寄出。门内明日戌时前给你答复。”
她翻身下榻,坐到桌前:“我现在就写。”
半炷香后,南琼霜停笔,将毛笔往一旁的砚台中一搁。
一封情真意切、字字泣血的书信,从当今形势、敌我优劣、自身长短详细分析,字里行间尽是惧怕自己短命而不能再为往生门效忠的担忧之情,读来令人动容,写时令人作呕。
雾刀将信取走,当日便交给了洛京城中专管联络的眼线。
夜里,往生门便回了信。
南琼霜看着那封信上盖着门章的大大的“准”字,如释重负,几乎感动。
雾刀:“你多年来,几乎是无往不胜,手到擒来。门内念你是个心性坚强的可塑之才,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特准你半途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