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被顾怀瑾制住,余下的大臣一齐匍匐着跪行过来,攀腿的攀腿,抱脚的抱脚,扒在嘉庆帝身上嚎啕。
方才被顾怀瑾斩落的断剑,一下被群臣踢出去好远。
南琼霜总算松了口气。回身一望,常达不知何时早已走了,满殿狼藉。
见无人注意这边,她低低对李玄白耳语道:
“我们走,我有话说。”
再一抬头。
顾怀瑾的脸孔,不知何时转了过来,朝着两人。
她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怎么这么吓人。
但是,他一言不发,没一点多余动作,又将头转了回去。
忽然,殿内大臣齐齐一声惊呼。
王茂行号哭起来:“皇上!皇上如何能伤了顾先生啊!皇上——!”
嘉庆帝的剑劈入他肩膀中,剑锋没入他血肉里,只剩下一半剑身,映着寒光。
顾怀瑾垂着头,没有一点情绪。
她惊得几乎失去了声音。
不是格住了吗?怎么又砍到了,还砍得那么深?!
李玄白催她:“不是要走?走啊。”
她往自己衣袖上的祥云纹一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
嘉庆帝正被大臣们扒住腿不得脱身,握着剑柄的手,却无论如何不肯松。
他对面,顾怀瑾一丝反抗也无,任那柄剑斩透了衣裳,卡进肩膀,仿佛没有知觉似的。
她掏出袖中手帕,提心吊胆一步步走去。
顾怀瑾在那,她真不想走近。可是,嘉庆帝是个疯子,疯子没法用言语打动,也没法用人心控制,唯有硬来。
她指甲挖了一点迷醉香,团在手帕中间,揉了揉帕子将药揉匀,攥在手里。
一只手,轻轻覆上嘉庆帝握剑柄握得僵硬了的手:
“皇上。”
顾怀瑾缓缓抬起了头。
她头皮一阵发麻。
“皇上这是何苦。常达那厮早就吓跑了,摄政王也早被皇上两剑逼退了。顾先生一向为皇上鞠躬尽瘁,如今,难道皇上要放着自己身子不顾,责罚顾先生吗?”
顾怀瑾面朝着她,若有似无的目光,盯得她胃都拧在一起。
她拿着手绢,当着他的面,轻而小心地替嘉庆帝将冷汗擦去,强笑道:
“伤了顾先生,李常两方虎视眈眈不说,若是头风再发作,连个为皇上治病的人都没有,将自己身子拖垮了,岂非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