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爱你,放心吧。”
她一字也未答,从容如常地切着桃子,切成小块,再切成小块,再切成小块。血一滴一滴顺着手腕淌进衣袖,她拿了小签子,手指敲着桌缘,一口一口将沾着血的桃子吃完了。
顾怀瑾很快发现了公文中的阴阳钥。
不久,他又下了朝瑶峰,临走前终于来看了她一眼,坐在她榻边,隔着衾被,摸着她的胳膊。
“皎皎,我须得下去一趟。”
她朝床榻内侧躺着,梦呓似的答:“嗯。”
“山上出了点事,阴阳钥找到了。一定是有细作,得从源头开始,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查。”
“嗯。”
“你自己在这里待一会,我下去半天,晚上就回来。”
她胳膊曲着垫在脑后,闻言,困乏未消,懒怠问:
“你打算怎么办?”
顾怀瑾连一丝犹豫也无:
“倘若抓到,定然是死。”
她阖上眼:
“嗯。”
顾怀瑾走了。临走前,她在梦中,半梦半醒回身看了他一眼。
他脸色白得仿佛幽灵,毫无血色,瘦了,面皮紧紧绷在骨头上,时时皱眉,按一下胸口。
她没理,阖眼继续陷入梦里。
梦里,尽是些前尘往事。血、死人、背叛、逃杀,那些痛不欲生的失去。
她太熟悉这一切。
对于她,是美梦。
顾怀瑾下朝瑶峰那半天,她听流素说朝瑶峰上有一座极灵验的东海观音像,打算去拜一拜。
说来也好笑,她不信菩萨,想求的事,也绝不是可以在菩萨面前明言的。
可是还是去拜了。
路上,山路迂回,禽鸟鸣啼,山雾又起了,白茫茫的一片,只见树影,不见前路。
她一个人在没有头的盘山小径上走,雾气洇湿衣袖,在她睫毛上挂了一串水珠。
走着走着,迷了路。
仙鹤长鸣着,长喙剪开雾气,扑扇着翅膀又入了云。
小径上迎面来了一个揣着袖的道士。
她走上前,客气问:“道长,请问峰上的白玉东海观音像在何处?”
那道士自山雾中显出面孔,人中底下两撇山羊似的斜胡须,撩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