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她,却愣了。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这一切。
新鲜又艳羡,眷恋又怀念,明明还没有失去,已经开始怀恋。
好像一个习惯失去的人,看见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不敢抓住,只求记住。
忽然,煌煌灯海里,她抬眼,看着他。
那个她不敢抓住、只求记住的东西,倏地变成了他。
街上人来人往。
他愣住了。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她什么也没说,一颗眼泪也没有流,一双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眼底一点薄红,泛着晶莹的水光:
“看什么呢,走吧。”
他问:“皎皎,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她不回答,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顾怀瑾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这一走,他们就此天各一方,再也不会相见,心里一慌,疾步跟上。
他抓着她的手,发觉她的手被冷汗湿透了,一惊:“你不舒服?”
“没有。”
“怎么手这么凉?”
她不解释:“你帮我暖暖不就好了。”
他将她两只手一齐捧在掌中攥住,“我们回去吧。你最近
一直……”
“不回去。”她斩钉截铁,手往前面的小摊一指:“那里有卖梳子的?好多人啊。”
顾怀瑾牵着她往那小摊前走,走三步回头看两下,“当真没事?”
她不接话,“为什么乞巧节要卖梳子?”
“说是夫妻共用一把梳子,便可算作结发。”他停到了那小摊前,“这是四方镇的习俗。皎皎不是一直在这当船娘,怎么不知道这个?”
你看,一直瞒,终有一天也会瞒不下去的。
她不答,蹲在小摊前,兴致盎然地看着。
那摊位上,梳子琳琅满目,半月形玉梳通透温润、彩绘木梳鲜妍缤纷、马蹄形漆木梳花纹繁复,她手肘拄着膝盖,捧着脸看,一时选不出来。
“想要哪个?”他问。
她带着一点虚幻的笑,看了一圈。
最后,自嘲着,摇摇头,站起身。
南琼霜,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