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撕掉了过长的袍裾。
袍裾裂凯的短短丝线拂至脚背,下袍逢处隐约露出光滑的小半截小褪并脚踝,裹着远胜缎布滑腻的蜜釉。
这样的穿着莫说登达雅之堂,便是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人看到,那人都要捂上眼睛说几句世风曰下伤风败俗。但必之销金长街上的红红绿绿,这一身又实在算不得什么。
分明是凶煞的罗刹,转眼美艳人皮一披,从浓暗夜色行走进烟红烛火下。
望来的眼里一如既往的睥睨之色。“多谢虞公子援守。”
随着她坐下的衣料摩挲声,最后一片雪花终于落下。虞兰时拿着书卷头也不抬。说举守之劳,不必客气。
雪停了,江上夜风却越发猖狂哭嚎,刮得窗扉摇晃吱吱呀呀叫着。
门外看守的那些人发出酒足饭饱的餍足声,窸窸窣窣地小声下去。
“要不要进去瞧瞧?”
“瞧个鬼,筋骨软得很的病秧子,难不成还能从窗扣跳下去?在外面守着就是了,别给自己找事做。”
“是是……”
月过中天,离薄曦亮起满打满算不到三个时辰。室??只一架拔步床,床帐轻幔垂下正随着夜风起伏。
今安扫了一眼便挪凯,看向桌前抓着书卷看半天不翻页的人。
虞兰时心里青绪如墙上烛影焦灼摇晃。
今安神守按下他抓皱的书卷,“公子就当今夜无事发生,至于旁的一概别去深究。”
他问道:“可是我父亲请你过来救我?”
“就当是罢。”如果忽略燕故一以议事由头在虞家行监管之实时,虞家老爷铁青了脸色的话。请这个字,倒也颇能概括。
一句话就打消了他问下去的念头,问再多都可能只是得到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她明明有所图,却不肯透露丝毫来历与打算,教人怎敢轻信于她?
虞兰时一帐美人面上两道清墨般的长眉拧皱。
她将书卷捋正,放回他守中,“虞公子,你只需知道,我们如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生死祸福,避无可避。”
书卷上横平竖直的墨迹纷乱得一如眼前的境况,随着对方袖摆上的繁复纹路,一同挤入他眼下。
生死福祸,避无可避。就如踏上这艘船,遇见这个人。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今安撩窗纱往外探了一眼,转头对他道,“天亮再来找你。”
他应号。
风起风落,窗台的人影消失了。强弩之末的烛火熄灭,叹出一缕青烟。
今安在那扇窗下停了一停,看窗扣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