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女通报上官修仪来了时,余从筠正在和冯秋水聊着闲话,多是冯秋水又嫌弃宫中的花卉竟然还赶不及沉香亭的争奇斗艳,又提议何时能在宫中也修建个能与花萼相辉楼相媲美的名楼。
冯秋水并非出身名门,因此一朝飞上枝头后,便犹好奢逸,余从筠知她性子,也不计较,等她说完了,才好脾气地点头应下:“我会与圣人说一说,若是宫中还拨得闲钱,倒不失为一个主意。”
又看向走进屋来的上官溱,吩咐了身边的宫女赐座,才笑道:“你怎的来了,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日身子不好,就多在屋中歇息,看你这脸色白的。”
上官溱正欲行叩拜礼,被皇后止住,与上坐上的另外三妃稍稍施了礼。
起身应话:“昨日殿下一回宫就来探望妾,妾实在是不好意思失了礼数,况且,一直在屋中坐着,骨头架子都要松散了,四处走走也是好的。”
姚喜知一边搀扶着坐下,上官溱才笑着说起她们刚才的话题:“兴庆宫景致虽佳,是玄宗与杨贵妃常携手相伴之所,可杨贵妃落得个那般下场,还是显得不吉利了些。”
“一想起杨贵妃呀,我就想着,做妃嫔的,还是当劝君劳心政务,不得因一时宠爱就失了分寸,需戒骄戒躁才对,像我今日,哪怕身子再不适,也不得向殿下失了礼数。”
余从筠笑着点头:“上官修仪有心了。”
上官溱也回应一个笑,看见冯贵妃神色转冷,上官溱才突然捂住嘴:“哎呀,是妾失言了,怎能将您和杨贵妃相比,贵妃娘子心胸宽广,可别同我一般计较。”
冯贵妃挤出一声冷笑,一字一顿:“自是不会。”
上官溱这才又看向皇后,赠了一只镶金秘彩瓷手镯,感谢这段时间来皇后的关怀照顾。
皇后问了各宫情况,又着重问了上官溱的情况,或吩咐或叮嘱了一些事,大家便各自散去。
上官溱回头看姚喜知一眼,稍稍递了个眼神,姚喜知立马会意地点头,扶着上官溱快步跟上冯秋水的步子。
走到立政殿外的阶梯上,上官溱突然喊住:“冯贵妃留步。”
冯秋水转过头来,倒是勾起一起不屑的笑:“不知上官修仪又想作甚?是想说我比不得杨贵妃,还是要说我要和杨贵妃落得一般下场?”
“贵妃娘子还在为刚才的事介怀呢?那臣妾再给娘子赔个不是。”
看上官溱在自己面前屈膝行礼,冯秋水晾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起来吧,妹妹既是有孕,就少出来走动为好。”
“妾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实在是许久未见大家,尤其是贵妃娘子你,有些想念了。”
冯贵妃上下打量上官溱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上官溱确是靠近站起身,又靠近冯秋水一步,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毕竟娘子送了我香膏这种大礼,我怎能不回礼呢?”
第53章反击小惩大诫也好。
冯秋水瞳孔骤缩。
上官溱微微一笑,放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不必惊慌,毕竟我才是受害者,该惶恐不安的也当是我才对。”
“你在说什么香膏,我怎听不懂。”
“你是怕了我腹中的是个皇子,和你的十皇子争夺储位?可上头还有太子呢,嫡子毕竟是嫡子,我甚至还听说,十皇子都五岁了,连《三字经》都还背不得。”上官溱说完,伸手掩唇一笑。
冯贵妃面色一沉,没忍住,几步逼近上官溱身侧,嘴贴在她的耳边,冷声道:“你最好祈祷你能把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再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话音未落,却发现手腕突然被上官溱一把抓住,紧接着就是上官溱梨花带雨的苦求:“是妾身多嘴失言,求冯贵妃饶恕妾一回,莫要伤及我腹中骨肉。”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你在说什么!”冯贵妃一愣,没想到上官溱会突然发难。见大家都看过来,急忙想收回手,没想到上官溱却死死地拉住她。
用力想挣脱上官溱的手,却突然手上拉扯的力道一松。
上官溱竟然是往后倒去——而其身后是立政殿殿前的数阶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