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库借贷,平年一成五,丰年一成三,荒年两成。反而丰年借贷者众,此理为何?”
赵顼一愣,怎么还连环套呢?
米荒抢粮是因为怕钱贬值,可借贷不就应该是利息越低借的越多,傻子才会挑利息高的时候借钱呢。
但又一想,好像有些不对。
丰年应该百姓不缺钱,荒年才缺钱,那样就应该荒年抵贷的多。
越想越复杂,烧的有点脑仁儿子疼。
“弟子不知,还请赐教!”
“长生库借贷者小户居多,荒年仅够度日,当以节衣缩食为要。到了丰年,略有富裕,方敢借贷添衣添儿女。”
哦!原来如此,这买米跟买钱,差的是缓急之辨。
要生活好时扩大经营,生活差时止住亏损,人性之理果然复杂。
“我还想听第三题!”
“经营长生库,两成息,若有两成贷户不能偿债,一千贯本金当季收入几多?若要赚一百贯利息钱,当定息几何?”
赵顼心说,烦不烦啊,怎么还是个连环扣。
死当两成,自然亏掉本钱两百贯,再加上另外八百贯的本息,一共是玖佰六十贯。
若要赚一百,还是先亏两百的本,用八百贯赚到一千一百贯,那差不多就是三成七还多一些。
可那已经算是朝廷禁制的高利贷了啊?
朝廷青苗贷两成息放贷,王相公说必然得息两成,那下面州郡为通过考评,也只得将死当户转嫁到其他户上。
这样一来,朝廷和官家成了放高利贷的了?
忽然,赵顼感觉脑子里磬儿、钹儿、铙儿一朝都响了起来。
天旋地转,似乎江河颠倒,时光逆流。
“小爷,小爷,醒醒,醒醒!”过了好久,赵顼重新回到现实,再看眼前已经没人了。
“小爷,卦师回去了!”
他抬眼往仆人所指看去,竟是一间典当铺,牌匾上写着“惠民钱行”四个规整的楷书。
此人应该已经看出自己身份了,方才做此提醒,真神人也。
望着牌匾粗虚拜一番,算是还了三题之师的礼。
得回去再跟王相公商议商议,这新法是不是推的操之过急了。
赵顼等了三天,皇城司送来了对财神爷的调查案卷。
李长安,年二十一。祖籍扬州,十年前丧父后,随母投奔外祖父张文彬。
张家有杂货店、米粮店多处,书坊一间,好大一个当铺,在西城甜水巷排号第二,是有名的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