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除了卢道忠之外,能支撑起生意的便是卢二爷了,家主的几个儿子继承家业还可以,可要应付变故,还是嫩了一些,卢二爷闻言忙赶了过去。
钱铜正逗着二公子膝前的一位两岁稚童,问卢二公子:“这位是七少爷?”
卢二公子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中却又藏不住的骄傲,答道:“行八了。”
真能生。
卢家有两兄弟,卢二爷至今没成亲,但卢家家主完全弥补了这一块儿的空缺,生了三子五女,三个儿子娶妻纳妾不说,五个女儿全都养在了卢家,不外嫁,招上门女婿,一家子枝散叶的本事了得,从钱铜进来,耳边便充斥着孩童的嬉闹声,没有停过。
谈个生意,卢二公子都带着孩童。
还怎么谈。
钱铜逗了两下便没了兴致,安静地等着卢二爷回来,许是看出来她不喜欢孩童,二公子便招来了奶娘,让她把孩子抱走。
奶娘刚抱着娃出去,卢二爷便进来了,看了一眼围在门前玩耍的孩童们,斥责道:“这是前厅,不是孩童的嬉戏之地,这般打闹,成何体统?”
平日里卢家家主甚是喜欢孩童,时不时向前来的宾客炫耀自己家族的兴旺,久而久之,底下的人便默认了此举,一有人来,便营造出一种卢家子嗣繁荣的景象。
卢二爷整日被这些孩子闹得头疼,把人赶走后,抬步进屋。
钱铜早听到了他的声音,等人进来,主动招呼道:“二爷。”
卢二爷见还真是她,穿金戴玉,容光焕发,哪里像是被打压的样子,心头愈发失落,问道:“七娘子今日卢家,不知有何事?”
钱铜已与二公子说过了,来意明确:“买布。”
卢二爷一愣,她要买布去卢家外面的铺子里买便是了,用得着上他这儿来,“七娘子在铺子里没挑到适合的?”
“铺子里的不适合我。”
钱铜直接道:“听说你们布桩有一批白棉?”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扬州布行以卢家为首,这些年几乎垄断了市场,只许自己的布料出去,不许别人的布料进来。
一个麻衣局的计谋,拿来效仿了无数次。
前段日子,从金陵来了一批质地高的白麻,比普通白麻质感好上许多,造价依旧比绸缎低,东西一到,又被扬州布行全数收购,制成了高端的丧服,丧帽,以供家境好一点的人家使用。
然而就算是再高贵的丧服,一年到头家里又能死几个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批货物一直压在卢家库房,脱不了手。
倒是能染,但不确定能卖出去,怕到时成本增加了,又砸在了手里。
她要这些作甚?
卢二爷不如卢道忠能忍,当下讽刺道:“七娘子拿到了盐引,又拿到了崔家的茶楼,如今这是要插手布匹生意?心真不小啊。。。”
钱铜笑道:“二爷误会了,二爷也说了我拿到盐引,又有了茶楼在手,底下的仆人越来越多,青衣到底是粗糙了一些,给最底层的人用适合,却难以区分贤能之才,听说这一批白麻的质感好,我愿意出同等的价格,买你所有库存。”
所有?
她有多少仆人,能穿多少?
今年的茶叶没了,她刚从朴家手里拿到了航线,怎可能甘心走空,钱家的盐倒是能走海,可钱家的盐场出来的盐有限,即便是想走私,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出去。
莫不成她要走私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