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志在彻底瓦解大宋,并准备满载北归的金军来说,绝对不可能放任河阴县这样一个具有极高军事和经济价值的要地不管。
因此,河阴县周边每一条官道,每一个集镇,都可能布满眼线和巡逻队。
也正因如此,他们一行人西进关中,必须严格遵循“避实就虚”的原则。
迂回绕行,潜入山麓,从河阴县向怀州边界而去,之后再从怀州边界转入王屋山东麓,而后向王屋山西麓进发到绛州东北部丘陵。
最终抵达龙门渡!
也是西进关中的最后一站!
可只有赵谌知道,这一段路程,绝对不会这么容易,不死两次,怕是过不去。
而就在赵谌一行人顶着风雨,在泥泞与黑暗中向着王屋山方向艰难跋涉之时,汴京城外青城斋宫内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四十多岁的完颜宗翰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依旧未停的冷雨,面沉如水。
而在他身后的桌边,仅三十岁但却面色浮肿,看起来久病缠身的完颜宗望,则是坐在一侧,手指来回敲击桌面,眼中杀意闪烁。
这两位灭宋的大将怎么也没有想到,确切的说,不光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
那只他们本以为已牢牢握在手中的“金丝雀”,大宋太子赵谌,竟在他们的天罗地网之下,就这么逃了出去!
“好手段,好胆色!”完颜宗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这才是他最危险的时刻,“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把人弄出去,看来宋人也并非完全的软骨头……”
“嘭!”完颜宗望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不惜代价的,将那吴革,还有所有叛军全部斩尽杀绝!”
“还有那个范琼,废物一个!”
“粘罕,立刻发下海捕文书,沿途州县严加盘查,他们只有十多人,走不远!”
“若是派轻骑去追,必能将那宋太子擒回来碎尸万段!”
“追?”完颜宗翰摇头,转过身道:“鱼入大海,鸟归天,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着,完颜宗翰看向角落烛火死角处,开口道:“希尹,你有什么想说的?”
闻言,一直沉默地坐在阴影中的完颜希尹,双眼缓缓睁开,眼底有疑惑之色闪过。
此时,他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尤其是看着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边上的标注:
【完颜宗翰,对你颇为倚重。】
【完颜宗望,重病缠身,命不久,将死“痈发”于天会五年六月病逝于军中。】
如此详细的标注,还有脑海中那真真切切的记忆,又让他心中犹疑不决。
可事实是,脑海中的记忆,确实给了他错误的信息,让他判断失误,赵谌逃了!
理智告诉他,每一世都可能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发生变故,可直觉和自信又告诉他,不能盲目信任这突然觉醒的怪诞能力。
听到完颜宗翰的询问,完颜希尹压下心底的想法,声音冷静,仿佛一条毒蛇在嘶嘶作响:“二位郎君,追自然是要追的。”
“我回来时,已派出数队精骑,沿西北方向所有可能路径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