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吸鼻涕,赵谌抬头望天,心底轻叹:“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不会亲自来追。”
“范琼已经失势,金人肯定会派一个信得过,有足够分量的人前来追捕……”
从固子门出来,一行人没有耽搁,沿着乡野山间,朝着西北方狂奔,可终究还是被范琼,以及追捕的金人发现了踪迹。
即使有大雨掩盖痕迹,可留给他们逃亡的时间,终究是太短了些。
对于金人来说,自己这个宋太子,就是合理灭掉宋廷法统的最后筹码,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的很合理,就剩下自己这个国本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自己逃走。
而对于范琼来说,要是自己跑了,那他对金人来说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绝对会被处死,所以抓住自己,就是保他的命!
双方都有必须要抓住自己的决心,逃跑一次就成功,岂有那么容易?
就在赵谌心头计算着,差不多到时间的时候,耳边响起吴革带着决然的声音。
“殿下,我们被包围了!”吴革深吸口气,严肃道:“我会带人为殿下引开追兵,其他人会继续护送殿下西进关中!”
黑夜里,吴革虎目中闪烁着令人信服的光泽,语气带着视死如归。
“好!”黑夜里,赵谌与之对视片刻,没有多余的废话,语气中也听不出害怕,只有一个充满信任和决然的“好”字。
“嘿!”黑夜中,吴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突然咧嘴一笑,看着赵谌道:
“吾主虽然年幼,却有人主之资!”
“某相信,上天不会薄待吾主,若某身死,幸得天有灵,也定护吾主平安!”
话毕,吴革直接跪在地上,而在他身后,十名军卒此刻也跟着下跪,齐声低喝:
“愿以吾等血肉,为殿下筑此关山!”
“愿以吾等魂灵,为殿下点燃烽燧!”
“殿下,保重!”
声虽压抑,却如山崩海啸,撞在每个人的胸膛。
雨水从这些铁汉脸上纵横而下。
然而行至这一步,没有一个人会害怕。
吴革重重叩首三次,起身时,额头已见血痕,却又被雨水冲刷干净。他深深看了一眼赵谌,似要将这幼主的身影刻入轮回。
“待他日殿下克复中原,莫忘……在汴京城外,烧一纸捷报予某!”
“臣等,先行一步!”说罢,他毅然转身,抽刀出鞘,对那十名死士吼道:
“儿郎们,随某来!”
“让胡虏鹰犬,见识见识,何为汉家英魂!”
十人轰然应诺,再无回首。
如同一把灼热的尖刀,决绝地刺入冰冷的雨夜,扑向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与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