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得出了答案,极为认真地看向罗恩,道: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罗恩先生。”
“哪怕只是片刻……我也不能坐视孩子们被那样虐待。”
“‘圣骸布’并非霍尔男爵独有,如果真的因此害得您没有‘圣骸布’可用,我也大可以去迷途教会一探究竟。”
她说着,语气之中染上一丝执拗:
“就算是把迷途教会的坟堆全都挖了,我也要给您找出一块‘圣骸布’来……”
去迷途教会把坟堆全挖了?
你还真是……挺扰亡者清净的。
罗恩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最终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迷途教会危险异常,没人清楚哈维神父到底在教堂里藏了什么……”
“你难道宁愿去面临这种危险,也不愿意用点更简单的手段拿到‘圣骸布’吗?”
但听到罗恩的话,伊德莉拉却不认可:
“简单?不,罗恩先生,反倒是在这些可怜的孩子们面前,以他们当筹码换取‘圣骸布’,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伊德莉拉看向一旁还在玩闹的孩子们,下意识地握住双手,贴紧额头祈祷:
“我宁愿去迷途教会面临可能存在的危险,也不愿意违背本心,将这些孩子们立于危墙之下……”
“毕竟,在菲尔德战役里,我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悲伤……”
她说着,语气之中透露出些许哀伤:
“但您知道吗?在战场上死去的那些可怜人们,或许并非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最凄惨、最绝望的人。”
“我曾经在菲尔德的纺织厂里救助过一些通烟囱的童工——您知道他们才多少岁吗?”
罗恩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问道:
“多少岁?”
伊德莉拉道:“四五岁的年纪,就要没日没夜地爬进还在燃烧着锅炉的、满是煤灰的烟囱里……”
“能在这份工作下活着,已经是一种奢望。”
“因为烟囱里那昏暗逼仄、满是煤灰粉尘的环境,很多这样的孩子,都已经变成了不像人的、扭曲的漆黑模样……”
说到这里,伊德莉拉的语气明显很是复杂:
“作为【随军牧师】,我治不好他们的病……我尝试治疗的第一个孩子,就在我面前咳嗽了十几分钟,然后再没了声息。”
“他睡着前跟我说……烟囱里好黑,他好怕。”
“他本不该死的。但他死了,死在黑暗恐惧里,死在不正义的暴行下。”
“自那之后我就在想,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再活在一个没有光的地方,生活又该多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