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时,她又听见楚晚棠说——
“是想把她养在身边,让她依赖我、信任我,再在她的世界只有我最重要的时候,抛弃她。”
“妹妹?更像小宠物吧,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这几年给她花了几十万,还提供了那么多情绪价值,算下来我很好心,她也并不吃亏。”
“我跟她只是你情我愿的床伴。”
“我说过了,她喜欢我,我也可以给予她肉体上的回馈,这不就够了吗?”
……
没一会儿,客厅安静下来,怀幸的气息也在楚晚棠的言辞之下,越来越微弱。
她不敢再贴着门,很想往后退几步,可是她根本没有力气抬腿,就连手指也不断地发抖。
她努力抬起手来,用手指摸了下自己的脸。
手很冷,脸也很冷,可今天不是出了太阳吗?就连晚上她从餐厅出来后,还觉得空气有余热。
她试图眨眼,却觉得眼眶干涩,像是被风吹了许久。
可是房间窗户紧闭,哪儿有风呢?
哪儿有风呢……
她脑子混乱不堪,回想起来,摸到了一点线索。
是六年前二月份妈妈墓前那天的风吗?混着暴雨,吹到今天,淋了她满身。
好冷啊,妈妈。
我那天是不是不该答应她……
过去六年经历的种种在脑海里放映。
她记得楚晚棠在墓前撑伞弯腰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做家人,她记得楚晚棠千里迢迢从京城来给她开家长会,她记得自己在高考前很有压力向楚晚棠倾诉,楚晚棠很温柔地帮她纾解了这些情绪。
她记得来到京城以后,她们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是楚晚棠带着她一点一点熟悉这个家,熟悉这里,向苏澄介绍她时说她是自己的妹妹。
她记得楚晚棠说的那句“色香味弃权”,记得楚晚棠觉得她害怕打雷而拥抱她,记得楚晚棠每次出差给她带回来的礼物,记得楚晚棠在知道她痛经以后,一边给她揉肚子一边严格要求她不准再碰冰的。
她记得她们接吻,记得她们上床,记得她们在月澜坞那晚,楚晚棠表达对闻时微的嫉妒,记得昨晚楚晚棠对她保证不会再有下次的冷战,记得今天中午楚晚棠说希望她可以从这一刻期待着7月17日的到来。
好多回忆啊,她都记得。
她一度觉得这些回忆很珍贵,恨不得可以永远刻录下来,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想法多余,因为她和楚晚棠就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但原来在楚晚棠那里,她们一起经历的这一切都很廉价。
她也不过是楚晚棠随时可以抛弃、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
她像是一只蝴蝶卷进龙卷风,也像一只纸船漂入湍流里。
最终,她不能控制翅膀,纸船也会倾覆。
怀幸一张脸做不出什么表情,她的鼻腔仿佛被人塞满了沙子,根本不能呼吸。
她勉力张唇,一点点渡着稀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