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熹点点头,“半月蒿,无色无味,常人极难察觉,依陛下的脉象来看,当是这半月蒿之毒。”
这个杯盏,独他与那项氏用过,当年那屋子里没有一件是留给他的,只有这个杯盏被他留了下来。
那毒,自然也与她脱不开干系了。
但裴济还是没有命人提她,他传了陆机来,“去审审卢氏当年身边的那些人,可曾暗地里还对项氏做了什么?”
其实,无需再审,当年处死卢氏前,她身边的人都被陆机审了个遍,没理由会不交代这件事。
何况以项氏当年对他的怨怼做出这样的事来并不意外,但唯独一条,那杯盏里的茶她也喝过。
当年,她的腹中还怀着钺儿。
“去请太子来。”
裴钺正在听先生讲课,被人传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为他诊脉的先生,“阿爹,这——”
裴济摇摇头,示意他安静下来。
裴钺便老老实实的坐着,又莫名奇怪的离开,一切直到绿云妈妈命人喊了他。
“太子殿下身上亦有残毒迹象,但曾被人解了毒,并不会损伤太子之体。”
裴济握紧了拳头,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可是娘胎里带的?”
孔熹心中一惊,又低下了头,,“依臣下来看,当是如此。”
直到此刻,裴济才终于确认了这下毒的狠心之人,竟是他的枕边人,以她和腹中的幼儿设局,引他上钩。
她竟狠心至此!
怪不到她初见钺儿时,是那般的冷漠无情,对他们父子从来都比不上沈易父子。
便是方才,看见钺儿那般维护于她,裴济恨不得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却在看见裴钺痛哭的瞬间,用自己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退下。”
裴济摒去了人,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那张无盐面容,又恨又怒,这样狠心毒辣的女子枉费他一番苦心,还傻傻的念了她数十年,被欺骗的愤怒席卷而来,他恨不得将人亲手杀死,以绝后患。
他的手重新放在了那根细细的脖颈上,慢慢的合拢,当两只手重叠时,他猛的用力,原本光滑的肌肤被他挤出了褶皱,白皙的面容也逐渐青紫,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如同一只濒死的蝴蝶。
“你这样的阿娘,实在该死!”
裴济还是松了手,看着她平静的等待死亡,毫不挣扎,他的心又泛出针扎一样的疼痛。
“我该死?”
颜霁轻咳几声,她睁开了眼睛,眼角的泪水瞬间滑过。
“你大抵忘了,是你逼着我生下的他。”
“你永远都不明白,一个被抢来的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给□□她的人生孩子的。”
“你我之间隔着两条人命,你是我的仇人,哪个人会愿意给仇人生孩子?”
“裴济,你怎么会那么单纯?”
“你太傻了!”
“我情愿用自己的性命为饵,也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