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就能对人使用暴力,手中的权力至高无上,可以随时要了一个人的命,一个拥有权力的却无法控制自己的人就是一个恶魔。
裴济就是这样一个疯子。
他不讲信义,不重恩德,没有什么能让他产生改变。
当然,他也很卑劣,利用她身边的人,把她主动困在这里,甚至逼得她不得不主动谄媚与他。
颜霁尝试过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没有任何作用,她紧闭着双眼,却还是挡不住那滴滴血迹出现在眼前。
她也尝试着麻痹自己,阉割掉自我,让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可是,她还是失败了。
在看见绿云被人带走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她失败了。
可,颜霁又为此感到欣喜,她至少还没有变成麻木不仁的样子。
时间久了,她自己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颜霁产生了这种念头,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她想离开这里,想要立刻逃离这个要把她逼疯的地方。
可是她一点点思路都没有,她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路,高高的院子把她困在了这里,她跳不出去,连这一方天空,也被围了起来。
她像是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光滑的墙壁无法让她借力攀爬上去,她本是见过光明的,也感受过自由的。
如果她生来就在这个吃人的时代,从未感受过自由与光明,或许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是她改变不了时代在自己身上已经产生的痕迹,她也不愿意放弃追求这些美好的权利。
虽千万人,吾往矣。
颜霁握紧了拳头,她必定要竭力一试,眼前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丧失了出逃的勇气-
“沅娘,你……你可回来了……”
卢太主抽抽噎噎,见了裴沅,悲不能已。
卢婉忙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阿姑,阿姊千里迢迢赶来,该是最欢喜的事儿,又正赶着除夕,算是双喜临门,您怎么落了泪?”
“不是我不欢喜,实在是我又喜又悲,”卢太主拭了拭眼角,“若不是沅娘你回来,只怕阿母连你也见不到了,想来就要和弘儿一般,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这里了……”
说着,又是好一个泣不成声。
卢婉也抽泣着,“阿姑,您可别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让阿姊难受不是?”
裴沅也红了眼睛,她莫非不知卢氏这话中也有虚假夸大的成分,可提及裴淇,她还是心生感伤。
“您身旁有伯渡,便是他事务繁忙,难以相伴,也有钟儿在此尽孝,万不能胡思乱想。”
卢太主勉强止住了哭声,“钟儿也是可怜,我每每见了他,总想起弘儿来,他这么小的年纪,若不是婉娘常常把人带来,我也解不了这思子愁苦。”
“阿母总要放下,”裴沅劝道,“钟儿日后总要长大,总要回封地的。”
裴沅话是这样说,可裴钟这样的身份,想从裴济的眼下离开,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他实在是毫无君德,也无君威,养成郑介子那副昏君模样。
若不然,裴济岂会将人放走,那岂不是放虎归山,给自己留下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