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挣扎起身的功夫,项逐峯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他胸口也颤着一圈纱布,手下怕不小心碰到他伤口,也不敢真的用力,竟然真叫项逐峯自己坐了起来。
项逐峯狠吸一口气,拔开输液管就要往床下冲。
辛远推门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项逐峯捂着肚子,双腿不住打颤的模样。
辛远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底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其实那天项逐峯的手下赶到,将辛远的手铐锯开时,辛远还有趁乱挣脱这群人,直接从六楼跳下去的机会。
但他看着在血泊里,却还试图抓紧他的项逐峯,忽然觉得,就算有一天真的要离开,也不应该用这样残忍的方式。
在项逐峯呆滞的眼神中,辛远伸手扶住他的后背,将他轻轻摁了回去。
“躺下。”
辛远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发紧。他刻意避开项逐峯几乎要把他吸进去的目光,看向他渗血的纱布,“医生说了,你半个月之内不能下床。”
项逐峯异常顺从地躺好,但眼睛却始终眨都不眨地跟着辛远,像怕他下一秒又会消失。
“我不会走,也没有受伤。”
面对这样患得患失的项逐峯,辛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半天后才补充一句:“……你好好养伤就行,不用担心我。”
可项逐峯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辛远。
以前的很多个夜里,辛远都会突然惊醒,惶恐地看着项逐峯,问他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
他那时候不知道辛远究竟梦到过什么,会那样害怕,那样痛苦。
但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辛远那时的感受。
“……辛远,我是在做梦吗?”
项逐峯颤声开口,想听到答案,却又怕辛远开口。
在辛远回答之前,项逐峯忽然抬起手,将辛远拉到床边,他别扭而缓慢地弓起身,用额头轻轻贴上辛远的腰间。
“不管是不是梦,让我抱一下吧。抱一下就好。”
项逐峯伸出手臂,却又不敢真的抱紧辛远,只是贴着他的衣角,怕稍微越界一点,就会被辛远抗拒地推开。
但最终落下的,也只有辛远冰凉地指尖,轻轻拍着项逐峯的后颈:
“睡吧……”
辛远声音很轻,像是对项逐峯说,也像是对曾经深陷噩梦中的自己说:
“等梦醒了,我也还在。”
项逐峯伤口的恢复情况,比医生预想中的要快,一个礼拜过去,虽说还是不能随意活动,但已经不影响基本生活。
这天中午吃完饭,项逐峯趁着医生带辛远去复查脚踝的间隙,立刻叫来刘彬。
“过一会等医生检查完,要是确定辛远没什么事,你就帮我办出院手续。”
刘彬整个愣住,“……不是,峯哥,辛远没事那是他没事,您现在这样出院,那不是跟着胡闹吗?”
一旁另一个手下立刻白了刘彬一眼,心说还不是你白天嘴贱,非要说辛远私下找医生要安眠药,按项逐峯对辛远这宝贝样子,相比他自己在医院养伤,辛远能回去睡个好觉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