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逐峯面如死灰,每多听一个字,眼里的绝望就多一分,宁康见过太多人,知道这份痛苦不是演出来的,也不好再说重话:
“现在需要你好好想一下,辛远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什么在乎的人或事,哪怕是再微小的东西,只要能让他感受到坚持下去的意义和价值,都还有重新开始的希望。”
谢芬被人扶着走到病房门口时,才得以解开眼上的眼罩,跟在身后的手下分外抱歉,“不好意思阿姨,特殊时期,为了辛远的安全,不论来的人是谁,我们都必须小心一点。”
听见门口的声音,虽然大脑在药物控制下仍然一片混沌,但辛远还是立刻绷起身,警惕地看向门口。
“……小远。”
谢芬站在门口,不敢相信短短几个月没见,在病床上虚颓至如此的人,竟然会是辛远。
“小远,你怎么会……”谢芬捂着嘴巴,眼泪一颗颗往下面落,“孩子啊,我的好孩子啊,是芬姨来的太晚了,让你一个人在这受苦了……”
自从梵安镇上重逢后,碍着身份原因和何叶的疑心,辛远很少亲自去看谢芬,但是每个月的钱和视频电话,总是一个不少。
“芬姨这辈子都没有个自己的孩子,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孩子,是我最大的挂念,现在你变成这样,你让姨怎么活下去啊……”
谢芬搂着辛远,却又不敢用力,只是一遍遍拍着他,像小时候把他放在腿上,轻轻哄他入睡一般。
辛远麻木地表情终于绽出一丝裂痕。似乎是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可已经连眼泪怎样流都不记得。
病房内安装着隐藏监控,可以精准捕捉下辛远的表情。
按照宁康的要求,谢芬作为引导的角色进入治疗。她需要说出很多觉得辛远重要的话,来唤醒辛远微弱的求生意识。
虽然实际过程中,谢芬并没有完全按照宁康的话术来,但她发自内心的表达,反而到更好的触动到了辛远。
开始两天,辛远只是呆愣愣地看着谢芬,到了第三天,在谢芬煮了他以前最爱的粥,一口口喂到他唇边时,终于落下了第一滴眼泪。
从那天起,辛远的抵抗行为终于有所减轻。
为了防止辛远再受到刺激,接下来一段时间,每天都只有谢芬陪在他身边,无论项逐峯有多想看看辛远,都只敢在他完全入睡后,才短暂地守在他身边一会。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辛远竟然真的开始好转起来,当谢芬又一次做了一桌菜带来以后,辛远用还不熟练的左手剥开眼前的鱼,将鱼肚子夹进谢芬的碗里。
“芬姨,这段时间辛苦您来陪我了,前段时间我就是有点没想开,现在已经好多了,您不用再这么累的照顾我,等我好了以后,我会去看您的,您放心。”
谢芬默默地流着眼泪,不停说好。
如辛远所说,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他会主动按时吃药,也会在护士来换药的时候,主动跟人聊聊天,甚至在下楼散步时,和院里的小狗一起玩扔飞碟。
除了每天的昏睡时间还是很长,辛远似乎真的以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好了起来,直到某天夜里,当守在床边的项逐峯睁开眼时,忽然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辛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