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逐峯屏着气,一点点走上前,像害怕刚才微不可查的声音只是幻觉,直到那垫子忽而极轻地动了一下,才猛地冲过去。
垫子被甩飞在半空中时,一直埋在下面的身影终于露了出来。
辛远就靠在墙边,身体窝成一小团,脸上和身上都沾着垫子的灰,他双手紧抱着胳膊,还时不时颤抖一下。
有那么十好几秒的时间,项逐峯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像被凭空定住似的,盯着辛远毫无血色的脸。
项逐峯跪在地上,不知道捞了多少下才把人捞进怀里,他双臂抖得不成样子,辛远却一直闭着眼,毫无反应。
说实话,辛远身体虽然不算好,但也没差到训练几下就晕倒的程度。
只是辛远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又碰巧多吃了几粒药,那药物里也有安眠成分,辛远实在控制不住,才像昏迷似的睡了过去。
但项逐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无论经历过多少次,只要看见这样毫无意识的辛远,都还是会产生快要被吞灭般地恐惧。
辛远是被项逐峯塞进后车座上时醒来的。
睁眼看见项逐峯,辛远以为自己还处于梦里。
但由于这段时间梦到项逐峯的频率很高,辛远也没有那么害怕他消失,于是试探地抬起手,在他的脸上戳了戳。
然后接收到了不算很软,但是很热的触觉。
辛远后悔不已,想收回手时,已经被项逐峯反握回去。
“你看着我,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项逐峯手劲很大,捏得辛远有些疼,“你记不记得自己刚才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一个人躺在器材室里?”
项逐峯的眼神,就像看什么生命垂危的小动物,让辛远更加后悔:“……对不起,我今天太累了,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睡一觉。”
这样的理由当然很离谱,但辛远真的很困,慢慢闭上眼:
“我现在还是有点困,你可以等我睡醒以后再骂我吗?”
在项逐峯回答之前,辛远已经撑不住,再次沉睡了过去。
但由于他呼吸很平稳,表情也没有任何不适,枕在项逐峯腿上的脑袋还时不时动两下,寻找更加舒服的姿势,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
让项逐峯忍不住怀疑,刚才那些恐惧,是不是他紧张之下产生的幻觉。
其实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时,辛远也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他背着所有人去私人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各项器官功能都很正常,如果经常出现眩晕,呼吸困难,建议去精神科排查一下。
辛远认为自己精神很正常,所以自动排除了这个可能。
第二次在酒店房间晕倒又醒来后,辛远承认自己判断失误,并在就诊当天,在精神科医生那里得到了很多名字很长,很别口的药物。
像是觉得只要不吃药,就等于没生病似的。辛远把那堆药物藏了起来。
直到发病时的濒死感越来越严重,每次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辛远才按照医嘱,每天乖乖吃药。
好像除了开始几天头更晕之外,一切也没什么变化。
唯一不方便的是有一种药物,一次最多开14片,导致辛远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找新的借口欺骗小暖。
那天过后,项逐峯推掉了自己以及辛远未来两天的行程,抓着辛远做了各项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