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入长安失败,大军树倒猢狲散,但源政这等乱世里靠着军功一路通关的大杀材,韧性自非寻常武夫可比。
抵达伊水后,大军一边休息一边等待渡河,源政则拣选出三千人准备洗个城,补充粮草人口。
但此时的河南,无论是来自长安还是叛军的统治,都早已告土崩瓦解。
实力弱小的地方多是灰飞烟灭,州县绝户。如陆浑这些实力强的地方,则是豪强大族纷纷而起,招兵买马,武装百姓,联盟割据一方,只是等待胜者定鼎中原。
汴军一番尝试,一时半会没辙。
“一群老百姓都摆不平,要汝辈何用!”收刀入鞘,源政猛地啃了几口人肩,继续大骂:“内竖真竖,全忠无忠,克用无用!令李氏死灰复燃!”
“几十方诸侯,竟然掀不翻个残唐倒汉!”
“赵魏齐燕,枉为逆藩!那死尻造的杨行密只求偏安,对俺们见死不救,江南果然只长鼠辈!打过长江去,屠了你全家!”
“牛存节呢?派去联系牛存节王敬荛的人呢,回来了没有?召不到盟军,每人赏一百鞭!”
源政愤怒的叫骂着,左近文官都被吓的不敢出声。
军府诸将以前不是这么喜怒无常。现如今,时而正常,时而又似鬼,就像彻底疯狂了一样。
杀完人吃完肉,源政心情未有丝毫好转,于是便按倒三个女人,就地挞伐。
旁边,朱大郎坐在地上,就着火光,观察一张破旧地图。
“消息准确吗?”
“大帅,俺儿子也在殿后,适才找他派回的人问了。”刘重信点头道:“李皇帝的确已经赶到洛河边,估计大队主力现在也在渡河。前锋离俺们已经很近了。”
“俺们这个情况,被他缠上,恐怕要完。”朱大郎缓缓道:“几万骑,战力应该非常惊人。”
“怕什么?过去突厥契丹吐蕃寇边,动辄几万甚至十几万骑,还不一样被俺们圣唐儿郎乱杀。步有步之长,骑有骑之弱,只要应对得当,两方皆有克敌之机,大帅无忧。”刘重信宽慰道。
朱大郎笑了起来,摇摇头:“好豪气,只是俺们和他耗不起,追而不打,累也把俺们累死了。传令,加紧渡河,入境荆、鄂就安全了。”
“王敬荛牛存节有回音么?”朱大郎接着问。
众人默然无声。
朱大郎冷笑了三两下。
“我大梁朝秦暮楚之辈太多,多是只肯做锦上添花的忠臣,俺们也不必再讲什么唇亡齿寒。等俺死了,李家收拾了继母彦章,那些人才知道哭!”
话音未落,一名军官挤进人群,满头大汗道:“大帅,河对岸……有大股兵马到来!”
朱大郎吃了一惊:“多少人?”
“没数,大概三四千?”
“谁的旗号?什么服色?”
“俺们只看到了汝州、防御使的字样。”
“噢。”朱大郎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屑:“是李存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