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却似乎,无处可去?
陈金凤只好按耐住心情。
朱大郎后宫此时号称摄家者,是他的爱妾陈金凤。
张继隆死前掌握汴府这盘剩饭的文武大权,对大郎家眷也面上够尊重,在饥荒日益,城中武夫之家也日有饿死者,资源如此匮乏之际,还尽量维持着她们这群人的供应。
此刻,皇城通天楼上,这位二十余的妙龄少妇一袭白衣,抟手跪坐。一头秀发也散了发髻,垂在身后。对着黑烟滚滚的夕阳城俯瞰低头,若血若金的梦幻光彩撒在头上,呆呆的。
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她身边的,只有李美人、崔莺莺、叶甄、朱茶茶等朱氏父子家眷和惶惶的一群贴身宫女,余者都已和阉奴逃散一空。
安安静静里,只有李美人、柳才人、刘氏四处乱瞄,心神不宁的看着有什么退路,盼着又被哪个有实力的将军掳走,无论是谁。
“张都头有来信么?”陈金凤欠了欠身,用力揉揉坐酸麻的翘臀,偏头低问。
一个女官模样的女子低声回话:“自把我辈送到通天楼安置,便无音讯。”
“皇城警跸还在么?”
“没看见。”
陈金凤心一颤,又低声念叨:“大郎到哪了?”
女官默然。
“是我疯魔了。”陈金凤点了两点头,起身环顾:“我们出去……看看?”
“我不去。”李美人一嘟嘴:“不怕被乱兵逮住按倒么?”
“换个地方躲躲。”陈金凤一脸悲色,木然道。
“去哪?”刘氏急道,撩了撩头发:“不如去全忠的玉兔殿卧室,那里有个地下窟室。我和他在那……很安全!”
“没有钥匙,怎么进去?”李美人冷着脸:“金凤,都怪你!宫中密钥不全收在自己手上,让阉奴逃走了。”
陈金凤抱着朱茶茶,独步而去,踏上连接宫阙的空中长廊。
行至外宫墙,墙上空无一人。
迎着晚风,陈金凤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先向城外看去,天渐暗。
全城笼罩在黄晕红芒里。纷争四起,看不到大梁的旗号,看不到大梁的军队。
天街,不,应该是中轴大道两岸的临街商铺窗下,已经被斜插满一路“元皇天授、唐、证圣、武运长久”字样的白旗。白茫茫的迎风招展,圣洁光辉。
眸光徐徐收近。
大内正门元化门的梁旗余烬飘尘。宫墙小巷,到处都是宫人在四下奔走。联军步骑不时从皇城广场飞驰而过。零星汴军、官员被绑在马后,拖得手脸是血,凄嚎震天…………
“呜呜……”
双泪汩汩下,满头秀发贴在脸上。
“大郎父子的创业,就这么完了?这么大一个军府………呜……”
陈金凤叹口气,一撩头发,举步回去通天楼,清冷疏离的声音只是吩咐:“李军入宫,就将通天楼烧了罢…………无处可逃了!好过去长安当天后阿母…………被七睡姑狗脚朕淫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