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充满了皇帝爽朗的笑声。
“朕是天子,文德是凡人,如何能拿我的标准去要求他?你以后可不要再给他累得睡过去了。”
戚绶把手一拱,俊脸含笑:“微臣遵旨。”
御书房里商谈了两刻钟,正经的政务没谈到十句,俱是人情世故。
临结束了,皇帝才找刑部尚书问:“所以,随侯府一事,调查到哪里了?”
刑部尚书的态度十分中立客观,一如皇帝历来信任的模样:“昨日之事,与随侯世子自查无二。另外,微臣连夜审问了荷娘娘家人,并向街坊调查,拼凑出那西厥国细作的行踪。”
细作是十天前出现在那条街上,先是找人打听了荷娘娘家的情况,确认他们家真有女儿在随侯府为妾,并且都是贪财胆小之人,不敢作威作福,但礼物没少收。
而后接连拜访荷娘家人三次,一次比一次的礼物重。
最后才让他们松口,将能够进入随侯府的信物借给他用。
昨天是细作第一次进入随侯府,只来得及接触门房与荷娘,就被林渐秋当场撞破。
戚绶:“如此看来,随侯府是因什么事情被他盯上了。”
毕竟,如果真的有勾结,不需要如此迂回麻烦,也不需要进府之后就动手杀人以避免暴露行踪。
刑部尚书:“西厥国细作昨夜已经醒过来,但尚未招供,请陛下口谕,调一位善治外伤的太医前去配合。”
意思是要给人上刑,怕死了,整个太医过去看着。
“嗯。”皇帝面色看不出喜怒,“西厥国退离边界十年,日子不算好过,如今有些动作也正常,且看看他们要唱什么戏。”
都察院御史眼里有活,表情严肃地说:“京城对外族人进出管理一向严苛,西厥国细作能够混进京城,是极大的疏忽,都察院已经在逐级调查,五日……不,三日就给您答复。”
“好好查,有些话从前就给你说过,今日朕再说一遍。”皇帝将随侯父子的两封奏折丢到桌上,眼皮上翻,“都察院办案期间,权列公卿之上,无不可查者。不要查出了什么,却不敢上报,知道吗?”
都察院御史跪在地上,将头压得很低:“微臣明白,自任起便以此为准,一日未敢违背。”
“好,朕的爱卿们俱是能臣,事情交到你们手里我很放心,都去办事吧。丞相留下,朕还有事要交代你。”
刑部尚书和都察院御史离开后,御书房的宫人也退出去一大半,只剩御前总管黄慈站在关好的门前,随时听候吩咐。
皇帝靠着龙椅,姿态松弛地对戚绶招手:“紫爵,你过来。”
戚绶快速走到他身旁,将手搭在龙椅上靠近他。
“我本来挺奇怪你为啥突然要娶林侍郎家里的姑娘,都找人打听他有没有得罪过你了。”皇帝又将随侯的折子拿起来,翻到写林渐秋的那一页,“现在看,那姑娘颇有姑妈当年的勇武侠义。”
皇帝的姑妈,就是戚绶的祖母,德武大长公主。
她在开国元勋中,功劳能排在最前面一批。
皇帝眼中闪过复杂,只是片刻便恢复了正常,感叹道:“如今战事少了,人也多,别说姑娘,就是男丁也少有苦练武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