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茸望着他,没有应声。
景樾语气不变,公事公办般继续道:“如有不实之处,或需补充说明,可以当场指出。”
“……没有,”辛茸低声应道,“已经很完整了。”
景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停顿了一瞬。
“虽然我最终并未参与考试,但你与时星曜合谋偷窃推荐信的行为,已严重违反军校规纪,更违背了军人应守的底线。”
“若无异议,处分流程将立即启动。时星曜将被军校除名,至于你,作为现役军职人员,处罚将更为严厉。”
“一个品行有亏的人,不配为军队所用,”景樾顿了顿,目光落得更沉,“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良久,辛茸轻声开口:“……我明白。”
景樾的视线钉在他身上,片刻未移,见辛茸毫无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反倒主动发问:“知道你的处罚是什么吗?”
辛茸当然知道。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清楚,自己最终将走向怎样的结局。
“按照军规,我会被流放。”
景樾眼底似有微不可察的波动,转瞬即逝,随即恢复平静。
“没有要解释的?”
辛茸迟疑片刻,终是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如果我说,我是迫不得已的呢?”
景樾眸色一沉,随即冷嗤出声。
“你忘了?”他开口,语气带着森寒的冷笑,“我早问过你,是不是有人逼你,是不是身不由己,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不是人,”辛茸立刻回答,话一出口又踌躇起来,细细斟酌舌尖的每一个字,“是……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紧:“如果我说,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你……会信吗?”
景樾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他盯着辛茸,像在看一个疯子,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却冷得叫人脊背发寒。
“辛茸,耍我很好玩是吗?”
连像样的谎言都懒得编,就这么赤裸裸地把他当傻子糊弄?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辛茸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怒意,抢在他彻底爆发前开口,“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其实……其实我早就暗示过你了,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我说过,有些事我控制不了,我必须得那么做……”
景樾表情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瞬,随后自嘲地笑出声来,“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笑意逐渐敛去,他摇了摇头:“所以你从那时候就在玩弄我。”
“我不是……”
话说到一半,辛茸就泄了气,千言万语在胸腔翻涌,最终只剩下一声轻叹。
其实这样的反应,并不让人意外。换作他自己,只怕也难以相信。
更何况,他心里一直明白,无论他有多少苦衷,不管他如何用“被逼无奈”来解释他行为背后的动机,他带给景樾的伤害,都是真真切切的,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