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那小少爷对他的依赖几乎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最初是蹭破点皮就哼哼唧唧跑来撒娇,再到现在理直气壮使唤他做饭。
今晚这酒吧,也是他一开口推荐,那人便乖乖点头应下,毫无设防地咬了钩。
对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如果辛茸知道,自己每一次言听计从、忍气吞声,背后全藏着算计,就连一开始接近他也只是为了伺机复仇,甚至还和宋家那帮人暗地里合谋坑害他……
那家伙……
会哭的吧?
他那么娇气,肯定会的。
奚桥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转念想道:哭就哭吧。
只要别当着他的面哭就行。
他最烦辛茸那副模样,明明骨子里恶劣透顶,却总能装出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可烦归烦,每次见到他眼眶泛红,心口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奚桥推开车门,大步跨出去,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来回踱步。鞋底碾过枯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酒吧门口霓虹闪烁,人影绰绰,男男女女衣衫不整,没一个正经模样,偶尔还有几个满身纹身的混混晃荡而过,眼神不善地扫视四周。
太乱了。
辛茸一个人在里面。
万一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奚桥的呼吸骤然发紧,心口莫名一阵发乱。
他咬牙,在原地踟蹰几秒,终究还是转身朝酒吧走去。
……就当是去确认计划进展。
包间是他亲自定的,门牌号记得清清楚楚。
推门的瞬间,酒气和烟味混作一股呛人的浊浪,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灯光昏暗,辛茸正窝在沙发中央,整个人松垮垮地陷进软垫里,东倒西歪,软得像没骨头。衬衫领口大敞,锁骨泛着酒后的潮红,酒渍在衬衫上洇开大片水痕,湿发黏在颈侧,整个人散着一种过分迷乱的气息。
身边一位兔耳女仆装的女士正一杯接一杯给他递酒,而他来者不拒,勾着手指仰头就灌,仿佛不管什么东西,都能轻易进他的嘴。
奚桥眼神一黯,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阴影笼下来的瞬间,辛茸迷蒙地抬眼。看清来人后,倏地咧嘴一笑。
“你来啦——”
然后扭过头,冲满屋人胡乱比划:“跟、跟你们说,这是我家助理,叫……叫……”
话到一半突然卡壳,歪着头困惑地眨眨眼:“唔……你叫什么来着?”
奚桥:“……”
亏得他在外面担心得要命,这人倒好,浪得连他是谁都忘了。
见他不说话,辛茸也不恼,晃着酒杯傻笑:“小助理,要、要不要一起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