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住校生们陆陆续续回到班级,喧闹声渐熄。
世界安静。
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谁也没发现教学楼下的植物带里坐着一个人,无声息地,用保护自己的姿势蜷缩在那里,紧紧抱住膝盖,孤寂灰败到连片影子都被黑暗夺舍。
“乐于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头顶的雨停了。
“”
乐于知毫无知觉一般,过了很久才僵硬地动了动发麻的手指,缓缓抬头。
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正握着伞柄举在眼前,他眨了眨红肿的眼睛,慢慢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是纪津禾。
站在那儿,微微弯腰,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她蹙着眉,伞又朝他靠了靠,将歪斜的细雨完全挡住。
乐于知已经没有张开嘴的力气,木然地盯着她,身体一抽一抽地,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纪津禾没办法理解他此刻的惨淡,思忖一会儿后抬头看向教学楼内,迟疑地问他:“你来找陈芨吗?她已经走了。”
但乐于知还是一声不吭。
眼神空洞。
纪津禾其实不怎么清楚他和陈芨的事,只听楚明野提过一嘴,望着浑身湿透的乐于知,她以为是陈芨发脾气又把人欺负了,于是蹲下来,尽量放轻声音,“你不舒服吗?陈芨应该还没走远,不然我打电话让她”
“不要!”乐于知终于出声,哆嗦地拦住她,“我、我不是来找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慢慢低下,仿佛又陷入漫长的痛苦中。
举动太过反常,纪津禾看着他把脸重新埋进膝盖,像一只被掏空五脏六腑的小狗,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在风雨里飘摇,顿了顿终究什么也没说,把伞轻轻放在他的脚边,起身离开了。
但没几步就被叫住。
“学姐”
低低哀哀的一声。
“你”乐于知握紧裤脚,声音忽然放大,“你知道陈芨他爸叫什么吗?”
其实已经没必要再问,但他就像一个在水里扑腾的,哪怕一线生机也要拼命抓住的可怜人。
或许或许只是亲戚
父母的朋友也说不定
纪津禾回头看向他,脸被走廊的灯光照得透亮,让他足以看清她全部的动作和言语。
“你说陈芨她爸?”她的声音依旧温柔。
然后在他挣扎的目光下,缓慢地,冰冷地,说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