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动怒,将她前后夹着、捉来躲去的两人双双被震住。
赵才人不是不知自己话说得过了,她也就是仗着表姐是个泥人气性才敢这么说。想到往后在宫中还要指望着这个表姐,这会儿便也只能闷声走了。
郑修仪重新把那在外头跪着的小宫女叫进来:“委屈你了,湘素,我知道你是为着我。”
湘素摇头:“奴婢才不委屈呢,分明娘娘是最委屈的那个。不过娘娘,奴婢觉着,才人主子这样当真不是个办法,身边得有个规劝的人才好,还得是个才人能听得进去话的人。”
郑修仪思忖了片刻:“停光入宫之后都和谁走的近?”
湘素回忆起来:“听说才人一向和周宝林最要好,可周宝林瞧着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对了,还有一位袁选侍。”
郑修仪温和地笑了下:“嗯,袁氏倒很稳重,明儿一早请她来喝杯茶罢。”
“对了,你去库房挑挑,还有没有别的鲜眼些的料子,马上入夏了,今儿这两匹,我瞧着停光不甚喜欢。”
“是!”
眼见主子故意把湘素支出去,另外一名正给郑修仪捏肩的贴身婢女这才开口:“娘娘是故意那么问的?”
娘娘对表妹从来关心,又怎么会连表妹和谁走的近都不知道呢。
郑修仪捻了捻佛珠串子,有律地拨着子,叹气:“湘素定没有坏心,可不代表别人没有,她平日多笨嘴拙舌的一个人,今日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
宫人一点就透:“娘娘的意思,是有人教她的,是袁选侍?”
郑修仪正待再说什么,有人来禀,说是薛嫔让人送了糕点过来。
薛嫔在宫中一向甚少与人交际走动,郑修仪道:“快迎进来,这倒是难得。”
送糕点的宫人进来行了礼,把东西交递了过去,也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最闭门守静的,便嘴清舌白地主动解释了一番:“这是薛嫔主子从前家乡的口味,是个不传的秘方,旁人都不会做的,最适合眼下潮湿多雨的天气食用,一点儿不腻味,主子才想着给娘娘们也都送一份。”
郑修仪给了她两粒银瓜子吃茶:“你家主子有心了,劳你代本宫谢过她。”
“诶!”宫人欢欣地谢了赏。
群玉殿中。
薛嫔在糕点底下用竹签子刻下了一行小字,又原样放回到食盒中,这才让人把这最后一份糕点送到关雎宫去。
身边的婢女一想,糕点吃进了肚腹,上头的字可不是无迹可寻了么,笑道:“还是主子有办法。”
薛嫔站起身,走到菱花窗前,怅望着外头的天色,很无关地道:“明日或许是个晴天。”
婢女只见夜窗之畔的身形单薄如削,让人想起今日所见的那些不合时宜的梅枝,一样瘦伶伶的,只合在无人处孤心自许。
默不作声地过去给人披了件避风的斗篷。
薛嫔惘然一笑,按住了她为自己把斗篷挂上肩头的手:“我不冷。”
她回应方才的话:“我总得多为昭仪娘娘想着,我倒是容易避人耳目,可有皇长子在膝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呢,不机巧些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