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和仔细听着褚行简的语气,心中暗下心思,却不表露,无所谓道:“有反对情况是必然,阁老打算如何处理?”
按照弘文帝的脾性来说,这次昏倒,好说也要好好休息段时间,换句话讲直白点,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辍朝的好理由,剩下的公务就只能依靠内阁和司礼监自己做决定。
如今内阁和司礼监串通一气,原讲该是很好的,可问题就出现在内阁。
内阁不止褚行简一名首辅,还有二名次辅,分别是严家和夏家。
夏家与五皇子母族交好,有一日势必是要发作,至于严家,态度仍是模棱两可,不偏不倚,阁内之事,通常能吵起来的,便是有夏家掺和,可偏偏凑巧的是,夏家不比褚行简,是个彻彻底底的“旧党”。
仅是这次税令改革,夏家带头不许改革者众多,在朝中吵了有足足半年之久。
改革是徐云生前所愿,纪景和只愿促成,不愿看到还有阻碍。
褚行简笑了一声:“若无大事,便极力施压,改革途中总是艰难,若毫无反抗之声,才称奇怪。”
他无意于面对左右试探时搪塞,不管纪景和信与不信,这就是他的实话。
徐云在时,他是不折不扣的“旧党”,力争反对改革,可今时不同往日,时机已到,他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迂腐之人,若是条件允许,他也愿意看到朝政清朗的一日。
纪景和寻了处地方坐下,喝了口茶道:“阁老之想,便是我之想。”
褚行简看着他身上的常服,心中隐隐开始猜测自己女儿在纪府中的日子。
他们虽为岳丈,但叫人来看,相处更多的,还是以上下属的关系。
新婚当晚,纪景和便离家,在内阁忙了一月才得以回家,也是他做父亲未尽到责任,叫女儿受了苦。后来他忍不住在文渊阁想纪景和提了这件事,也不知回家后结果如何。
他知晓,纪景和不愿回家,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是发于他自身。
从完婚的一月以来,纪景和对他只有“阁老”之称,从未听过“岳丈”二字,他也清楚这门婚事因何而来,便也不强求,只盼着纪景和能信守承诺,善待瑜安,叫她过得顺遂健康便好。
“瑜安近来如何?可还过得舒服?”
褚行简的突然发问,令纪景和始料不及。
他慢悠悠放下茶杯,不高不低“嗯”一声,并未抬头看褚行简。
褚行简叹气,心里埋下对女儿的担忧,笑道:“瑜安这孩子自小性子温和,自懂事开始,家中内务便是由她操持,养成了节俭性子,所以她出嫁,我给的嫁妆是最好的,就是怕嫁过去被人欺负。”
“这孩子有事就藏在心里,若我不过问,她便宁愿苦着自己,也不会对旁人吐露一句,七岁没了娘,她的依靠就只剩了我,如今嫁与你,你便是她的依靠,若今后她有何做得不好的地方,就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包容她。”
极其恳切一番肺腑之言响在耳畔,落在茶盏的手指缓缓蜷缩,纪景和一时无言,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应答。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