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善夜一大清早正睡着觉就被阮铃吵吵着从床上攮起来,再火急火燎地送往别院,此时探查完九十四的病情,才有空拿起发带给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草草打个结,又坐到桌子边喝了口水,“问题在脾胃和肝肺。”
他润了润喉咙,脸色十分平和,这副模样倒是让阮玉山放心大半。
“怎么说?”
阮玉山一边示意外头小厮去端水盆给老爷子洗手净面,一边过去给老爷子把茶续上,“对的是什么症?要开什么药?要不要我打发人去山下取?”
钟离善夜摆了摆手:“脾胃失调,打今儿起开始忌口,不可再喂精米精粮,肉不用做熟,略生几分,逼着他吃。”
阮玉山略有质疑:“你要他吃生肉?”
“怎么啦?”
钟离善夜一听他这语气,当即强硬起来,“他过去那些日子,在饕餮谷吃得少了?”
阮玉山没吭声。
正是因为九十四过去在饕餮谷茹毛饮血,烂肉烂草吃得太多,没得到过一顿好饭,他才不乐意又把生肉往九十四嘴里送。
但钟离善夜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大夫开的药方子也轮不到他来反驳。阮玉山不欲争执,知道治好九十四才是要紧。
“肝脏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
“肝气郁结太久了。”
钟离善夜看他态度软和下来,自个儿也跟着平息了语气,“四宝儿气性大,我这段时间算是看出来了,受了委屈他不能憋,否则就要成疙瘩。想必是以前在饕餮谷吃过什么大亏,疏解不出来,成了困结多年的心事。这会子一下想开了,郁气疏得太快,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又受了累,肝火表里淤滞,加上你说当初在过山峰那一枪耗费他太多玄气,如今尚未补足,这才发了烧。”
他说到这儿,忽然“嘶”的一声:“你们昨夜吃完酒到底还做了什么?闹出那么大动静?”
阮玉山:“你真要听?”
钟离善夜意识到阮玉山没憋好屁,于是及时止损:“我不听。”
他说不听就不听,只把手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道:“我去捉两副药,你打发人煎了,一天三顿给他服下,只要退了烧,其他便不着急,日后慢慢调养——记住,别给他吃太好了。”
阮玉山亦步亦趋:“喝汤行不行?”
钟离善夜:“少喝汤!”
他扭头瞪着阮玉山,忽又道:“我说,你们俩一整夜呆在一块儿,你就没发现他发起烧来了?”
阮玉山想了想:“昨夜他没烧。”
钟离善夜:“那今早呢?”
阮玉山:“我没敢碰啊!”
昨儿一夜过后九十四对他反应有点大了,亲几下都要皱着眉头哼唧,因此他老老实实地不碰了,连九十四脸蛋子都没舍得摸。
哪晓得一个早上的时间,九十四病发得那么急。
钟离善夜没好气地哼哼一声,仿佛已然把九十四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对这个生出纰漏的阮玉山,相当不满意,甚至有点怎么都看不顺眼的意思,嘀嘀咕咕地拂袖离开道:“四宝儿怎么就看上你了。”
阮玉山一挑眉毛跨出门槛指着钟离善夜:“死老头子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