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从她颤抖不已的指间抽出那方被攥得发皱的帕子。
他抬手,指尖微顿,随即温柔地替她擦去唇角的些许水渍。
指腹轻缓擦过她微凉的唇瓣。
他动作温柔极了,声音却陡然凉了下来,一字一字落在空气里:“我请个大夫过来,替你瞧瞧罢。”
容宁心头一紧。
“不用了。”
许是拒绝的太快了些,她抿了抿唇,又说了一句:“真的不用……”
“只是受了些微风寒罢了,捱一捱便过去了,不碍事的。”
林笙没接话,只扶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去。
他眼角余光往廊下一扫。
管事立时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桌上的红枣粥还冒着氤氲热气,枣香混着晨露的湿气漫在屋里。
林笙什么都没有说,重新舀了一碗热粥放在她跟前,陪她慢慢用着早膳。
容宁一碗粥还没喝完,院外已传来管事的脚步声。
不消片刻,大夫便被领了进来,背着个旧药箱,花白的胡子沾着点晨霜。
容宁愕然抬眸看向来人,继而转头望向林笙。
林笙神色无波,搁下手中的筷子。
“替夫人把把脉。”林笙开口,声音平得听不出情绪,只往桌边稍让了让。
容宁愣在椅上,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指尖冰凉。
她无可奈何,只得将手搁在脉枕上,眼帘垂得低低的,纤长睫羽微颤。
丫鬟取了方素帕来,轻轻覆在她皓腕上。
大夫拱手行了礼,坐下时药箱磕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
他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帕子上,闭目凝神片刻,眉头先是微蹙,随即渐渐舒展,最后竟漾开些许笑意。
片刻后他收回手,站起身来,对着林笙深深一揖,脸上堆起真切喜意:“恭喜大人,恭喜夫人!”
“夫人这并非是生病了,而是有喜了啊。”
林笙握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茶水晃出来溅落在袖口。
“你说什么”
大夫笑得恭谨,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笃定:“老夫行医多年,对妇科也颇有建树,夫人的脉象,滑而有力,脉如走珠,的确是遇喜之象,约莫已经一月有余了。”
容宁咬紧了唇瓣儿,垂下眸去,指尖的帕子倏然被攥得发皱。
忽听“哐当”一声脆响,众人皆惊得抬眼望去。
林笙手中的白瓷杯盏,竟被他生生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