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还未开口询问,那婆子眼尖,远远瞧见她身影,登时大喊着奔过来,一把拉住她胳膊,前后左右查看她身上,慌乱问道:“夫人!夫人可吓死老身了,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容宁垂下眼睫,声音虚弱:“方才头忽然晕得厉害,实在站不住了,便在这儿寻了一处想略坐坐,缓一缓,不曾想竟晕了过去,现下才清醒过来,听见你们在寻我。”
她说得平缓,带着病中本就虚弱的气息,话音未落,面颊已泛起几分病态的潮红,仿佛真是因病体力不支昏厥刚醒转来。
婆子忙不迭点头,“是,是,夫人近日身子羸弱,又陡然出门走了这许多路,怕是真撑不住了,都是老身的不是,老身没伺候好您。”
她说着,又转头对那几名禁军连声道谢:“多谢诸位官爷费心,夫人已找到了,实在是辛苦诸位官爷了。”
禁军见容宁确是虚弱病态,又有婆子解释,倒也没有过多为难几人。
为首一人拱手客气道:“既如此,便请夫人早些回府歇养,切莫再独自外出,以免再出岔子。”
婆子一边扶着容宁,一边口中不住应着“是是是”,再三谢过。
容宁半靠在婆子身上,神色恹恹,仿佛被风一吹便能倒下。
她缓缓回首,目光掠过幽暗深巷,只见那天光照不到的地方,穆琰一身玄衣隐在阴影里,眸光灼烈,正死死盯着她。
容宁心口一颤,却不敢多留,只低垂下眼帘,任由婆子和两个丫鬟簇拥着她,缓缓往回走去。
穆琰指节渐渐紧攥,胸膛剧烈起伏,长久望着她渐行渐远,被人簇拥护送着,一步步消失在尽头的背影。
第100章难受
容宁被婆子和丫鬟簇拥着回了林府,刚进后院便扶着廊柱轻咳起来,脸色惨白得像窗纸上的清冷月光。
“扶我回房去罢。”
她声音虚弱,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任由婆子半搀半扶着往卧房去,身后的丫鬟们也赶紧快步跟着,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到了房门口,容宁挣开婆子的手,扶着门框低声道:“我想歇歇,你们都下去,不用伺候了。”
婆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她眉眼间尽是倦怠,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只殷勤叮嘱道:“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唤老身,老身就在外头候着。”
容宁没应声,反手关上了房门。
她甫一关上门,后背便重重抵在门扇上,顺着冰凉木板缓缓滑坐在地。
衣襟早已被冷汗浸湿,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哽咽,死死咬着唇不肯哭出声来,只任由眼泪无声滑过脸颊,一滴滴砸落在地砖上。
方才在暗巷里同穆琰对视的画面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心尖儿又酸又颤,像被猫爪轻轻挠着,难受极了。
她在地上坐了半晌,才撑着地砖站起身来,缓步走进内室,褪去身上外衫,换上一件素色的寝衣,躺倒在榻上却毫无睡意。
窗外的石榴树影投在帐子上,随风轻轻晃动着。
她盯着那晃动的影子,耳畔仿佛还能听到穆琰那句坚定的“跟我走!”,眼眶一酸,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就那么躺在榻上发愣,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的问候:“大人回来了。”容宁心头一紧,连忙闭上眼,装作熟睡模样。
林笙进了后院,第一时间便往容宁的卧房走去,脚步急切。
他今日在赵夕妍的别院陪到深夜,心里却始终记挂着容宁,生怕她还在为白日里没陪她出去逛街的事生气。
到了房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宁娘,你睡了吗?我回来了。”
房内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