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没有隐瞒,道:“昨夜我是亥时二刻左右,被周墨闯进宅邸抓捕,而后命人去叫把已经下值回府的户部官员叫回户部的。”
“算算路程与时间,赵成易知晓自己要去户部的时间,大概要在亥时五刻左右。”
“也就是说,即便他立即让他的妻儿离开,也得亥时五刻之后。”
“而程中郎将是不到丑时到的赵府,那时赵成易妻儿已经消失不见,满打满算,赵成易妻儿逃跑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零三刻钟。”
“再之后,程中郎将命人沿街追查,这种情况下再赶路,暴露的风险极大,更别说还要带着弱女子和稚童赶路,危险程度只会更大。”
“凶手不想自己被连累,绝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而在金吾卫满长安城大街搜查时,唯有藏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不随意走动,才能安全。”
“所以,我们只需要估算出一个时辰零三刻钟的时间内,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能够走出的距离,就能将她们的藏身范围圈定出来。”
“原来是这样!”程处默一脸明白了的样子。
可杜构听着刘树义的话,却是蹙眉道:“一个时辰零三刻钟,这时间不算短,若赵成易的夫人一直前行,不曾停歇,也是有机会穿过两个坊的距离吧?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范围再扩大到更远一些的坊?”
程处默想了想,也不由点头:“还真是,如务本坊、崇义坊,这些坊占地不大,一个多时辰,若不停脚,的确是能穿过去的。”
谁知刘树义听着两人的质疑,只是淡淡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们所说的脚程,是白天的脚程吧?”
“白天?”
程处默还没明白刘树义这个问题的关键,杜构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地一变。
“我竟是忽略了这一点!”
他目光闪烁,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旋即,他看向刘树义,脸色有些发白道:“确实,她们不可能穿过务本坊、崇义坊,去往更远的坊。”
“什么?”
程处默更懵了:“为何?你刚刚不还说能行吗?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这时,一直安静倾听的杜英忽然道:“因为夜晚光线很暗,看不清路,人的步伐会比白天慢。”
“也因夜晚有宵禁,路上还有巡逻的金吾卫以及更夫,她们不仅要走路,还要时刻防备着可能出现的人,防止自己被发现,躲躲藏藏,走走停停,速度只会更慢。”
“而且,宵禁之后,各个坊门也都会关闭,想要无声无息到达另一个坊,并不容易,穿过一个坊,已经很难了,再想穿第二个,只会更难,暴露风险大增。”
刘树义听着杜英条理清晰的话,不由点头赞叹:“杜姑娘聪慧。”
杜英却是认真道:“远不如你,没有你的提示,我不会这么快想到这些。”
这姑娘性格虽有些冷,却也坦率率直。
刘树义笑了笑,道:“正如杜姑娘所言,夜晚有诸多因素的限制,根本就不能用白天的脚程,来算计夜晚的脚程。”
“而且更重要的是……”
他看向几人,道:“我们根本不能用一个时辰零三刻钟来计算,对赵成易妻儿来说,她们真正所用的时间,只会更短,或许一个时辰都未必有。”
“毕竟……”
他意味深长道:“她并不确定她的夫君,什么时候会被抓,也就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有人来追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