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丹青再次愣住。
随即,他突然笑出声,明明是这样危险的时刻,明明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一线,他竟然笑得开怀,抬起下巴,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了脸,眉目舒展,好似冰雪消融,三月三未曾有时间见到的春色,只在一笑之间。
叶惜人此时才察觉,严小将军……长得有点俊哦。
——比她哥还好看。
严丹青笑罢,语气中仍有笑意,“那挺好的,我还担心你同严家军配合不默契,如今看来,倒是不必担心了,严家军不止他一人,我被关押之后,淮安渠一定会秘密派严家军的高手过来,你拿着令牌,让马山帮你召集其他人,听你吩咐。”
叶惜人深吸一口气,将其他情绪摒弃,凝重地点点头。
“只要赤盏兰策一死,朝廷内部必定生乱,顾不得其他,叶尚书在大理寺收到消息,就会知道替我顶罪已经无用,叶家的危机便能化解。”严丹青轻声说着。
如此,不仅化解叶家麻烦,还成功阻止和谈,釜底抽薪,北燕太子都没了,哪还有和谈的可能?
将胜负交给淮安渠正面战场,而不是背后阴谋,更不会被和谈一计窃走大梁王朝。
这就是眼下最好的结局了。
说完,他再次抬起手。
铁链“哗啦”响动,他只要一动,那些铁链就会拉扯着他的身体,固定的地方带着铁刺,瞬间鲜血淋漓。
叶惜人皱眉。
严丹青没管伤口,疼痛更没让他皱一下眉头,只从袖口里面抽出一块破布,上面早已用鲜血写好书信,他递给叶惜人。
两人隔着栅栏,他又被固定在里面,抬起的手往前伸,这动作困难,鲜血一点点染红衣衫。
叶惜人赶忙坐起来,扒着栏杆朝里面伸出手,身体几乎贴在铁栅栏上,指尖往前,够到了血书,没让人继续忍着痛递过来。
严丹青一愣。
叶惜人已经在看血书了,而越是看她眉头皱得越紧,心里有些难受,抬头看向严小将军,一言不发。
——这是写给严家军的血书。
严丹青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严家军不能乱,杀掉赤盏兰策之后,你让马山带着这封血书尽快返回淮安渠,稳定军心。”
叶惜人越发难受,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牢里面被无数条铁链束缚的人,声音轻的像是瞬间消散在风里:
“严小将军,可是你还没有说完,你的人杀了赤盏兰策、阻止和谈,朝中的人,甚至天下百姓都不会知晓和谈其实是一个阴谋,只会认为你在祸害大梁,引动战乱。
“你将成为铁板钉钉的逆党,即便淮安渠没有守将、即便你天赋卓绝,圣上也不敢放你去带兵打仗,你……必死无疑。”
计划很好,能杀赤盏兰策。
但这些都有一个代价,就是严丹青会牺牲自己,他将随着赤盏兰策一起死,再无脱罪可能。
她只需要转达计划、送出东西,不会暴露自己,可那些严家军的人却并非无人认识,更不可能没有伤亡。
事后一查,就知道是谁的人,又是谁动手。
“所以我准备了血书,一定要让马山带回淮安渠,即便我死了,也不能让严家军乱起来,中了那北燕诡计。”严丹青回答。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叶惜人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