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摇了摇头,视线俯向肚子,“我是疼,但不是摔出来的。”
少年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望去,似乎一瞬间对她的话中之意心领神会,“姐姐腹中又烧着了?”
“还说呢,烧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楚离不满地咕哝一句,又朝着狂奔的仙鹤撇去目光,而它跑得极快,飞速闪过的身影几乎构成了一个水墨色的闭环。
身着姜黄色衣裙的期盈追在后面,试图追上它的步伐,为这个水墨色的环添上一抹亮色。
楚离想起期盈所说的“不对劲”,于是凝起灵力定睛望去,只见一缕青烟正从丹丹的羽翼之间徐徐升起,因它奔速极快,而盘桓在水墨圈的上方。
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不是摔花了眼,又收回视线,狐疑地盯着少年,“那是烟没错吧?丹丹背上怎么冒烟了?”
小怜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似乎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是烟没错,可它把姐姐摔下背来,姐姐还那么关心它做什么。”
“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楚离一手仍按在肚子上,一手撑着腰,这姿势于她而言并不算优雅,但却很实用,使她被烧得发软的腰身一下子有了依靠。
“早前我在药房边上,衣服因为腹中燥热而起火就已经很离谱了。这回我的衣服是没着火,怎么丹丹背上倒冒起烟了?”她越想越觉得古怪,“难道这火还有意识不成,专门跳过我的衣服去烫它吗?”
这话单是问出口就已经让楚离浑身尴尬,小怜却表现得十分从容。
他耸了耸肩,“姐姐这样问我,我也说不清缘由。我只知道,元阳之火并非寻常火焰,而姐姐如今已是结丹之躯,身体周围有灵力守护,可这力量不足以护住姐姐身下的仙鹤羽毛。”
楚离对他的猜测并不十分信服,她一想到丹丹原本好端端的一头仙鹤,只因为她骑鹤的这么一个寻常举动,如今演变成这副模样,便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我看丹丹平常都干干净净的,肯定没少打理它那一身羽毛,万一那些背羽出了什么岔子,它会很沮丧吧!”
“姐姐多虑了。”小怜冲着她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仿佛毫不为此担心似的,“它不过是一头鹤,身上羽毛那么厚,就算背上的羽毛被烧焦了一点,又能有什么大碍?”
楚离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一旁仙鹤的奔跑声骤然止住,斜过目光才看到期盈同一时间甩出六条鱼,这才吸引了丹丹的主意,将疯跑不止的它拦截在半途。
而期盈趁着丹丹急刹脚步、在空中飞速接下活鱼的间隙,对准它背上施出一道法诀,可仙鹤背上的青烟并未熄灭,空气中那种羽毛烧焦特有的臭味却越飘越远。
楚离忍不住捏住鼻子阻止气味钻入肺里,同时急得直扯少年的袖子,“这里也不靠着寒潭,要怎么给它灭火?”
“姐姐是在说笑么?”少年嘴角僵了僵,“我若是知晓灭火之法,又如何舍得让姐姐经受煎熬,更何需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姐姐纾解腹中火势。”
“若是这火迟迟不熄,那丹丹岂不是要被烧秃了?”楚离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变秃,我现在就去寒潭取水!”
小怜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嘴角抿了抿,分明是不太情愿的表情,“……左右烧不秃它的,姐姐就这么紧张它么。”
“又不是烧在你身上,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楚离感到身上不适已缓和许多,于是甩开他的手,三步并作转身要走。
身后却传来期盈一声喜极而泣,“灭了,火灭了!”
楚离半信半疑转过身,难道金丹期的法术就能克制阳火吗?那之前怎么没人提起过……
或者,这阳火本就要灭了,而阿盈歪打正着?
楚离百思不得其解,而丹丹仿佛已经忘记背上冒过烟的事情,正一门心思吞咽活鱼。
期盈站在仙鹤身侧,徐徐对着它的背上呼气扇风,还小心翼翼清理鹤背上那些焦黑变脆的羽毛。
察觉到楚离走近后,期盈抬袖擦了擦眼角,对她委婉道:“小离,今日大概不能让你骑鹤了。没想到这元阳之火这么猛,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我先带丹丹去洗个澡,给它放松一下。”
楚离就这么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望着期盈跟仙鹤结伴离开,而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丹丹说一声抱歉。
方才暂时缓和的腹火,却在她发呆的功夫,重新蓬勃燃烧起来。
楚离暗道不妙,捂着肚子弯下腰,只觉得两条腿在发颤。
少年却像是掐着时间赶到般出现在她身侧,还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她:“姐姐又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