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表露心迹,但情窦初开的少女,即便控制住了嘴角,雀跃也会从眉眼溢出。
“我当然没有信……我也是胡乱说的。”
谢临舟唇畔轻轻弯了下,重新拿起笔说:“原来六公主也编排我。”
“我没有。”李繁宁连忙否认,小声道:“没有编排你。”
“没有没有,跟你说笑的。”见她着急,谢临舟又这样说。
李繁宁却更窘迫了。
一时间她像被定住一样,坐又坐不得,走又走不掉,就这样直愣愣站在谢临舟面前,影子落在他的佛经上。
他又抬首,“公主不继续画吗?”
果然、他果然看到了。
李繁宁脸上的红晕当即蔓延到脖颈,但更多是心慌,怎么办,如何解释好……
然而不等她找到借口,对面的少年便说:“我听说六公主近来都在吴待诏门下勤练画技,吴待诏早前是翰林图画院的画师,精于丹青,画人更是一绝。”
李繁宁愣了一下,磕巴道:“对,我的确、的确是在精进人物画,吴待诏教学严苛,我不敢松懈,打算把弘文馆所有人的小像都画一份交给吴待诏审阅……”
她越说声越心虚,画稿都被自己攥得皱巴巴。
这么假的说辞,谢临舟却好像信了,他笑着道:“的确是个好主意,吴待诏在弘文馆当讲师,对诸位同窗十分了解,也能更容易比照公主的画稿发现不足,那公主继续吧。”
他的眼神过于坦然,李繁宁不得不重新坐了下来。
但却不好再掏出那张画稿,她只得扯了张白纸,心慌意乱,迟迟落不下笔。
谢临舟看了眼,只是无声地笑了。
李繁宁回过神,便明白他不过是在替自己解围。
她当然知道,这是属于谢临舟骨子里的教养。
他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李繁宁屏住呼吸,手里的笔被捏得紧实,呆了半响,她小心翼翼拿出那张画稿,略思忖了一瞬,便握笔补足了剩下几笔。这么近的距离,她每一笔都像做贼,却又强装镇定。
末了,她把画像轻轻往他那边一推。
“我没什么好东西可送。”她拘谨地说:“这个就当是我给谢公子的结业礼。”
同窗数载,这份礼送的也是合乎情理。
谢临舟的视线落在那上面,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样,但画里的人远比镜子里要生动,生动到令他有些恍惚。
画像左上角题了一行小字,字如其人,秀美温婉——
她脸颊又泛起了红,说话时神情却格外认真,她说:“科考在即,我祝谢公子,金榜题名,前程锦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