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德帝点了点头,起身道:“裴序,把这里收拾干净。”
裴序应是,延德帝又瞥向皇后,“皇后整理仪容,随后率众妃嫔前来罢。”
皇后扶了扶散落的发髻,窘迫福身,“是,恭送圣上。”
李繁宁也俯首,“恭送父皇。”
然而,在路过李繁宁时延德帝却忽然顿步,他侧目看她,话里有斥责的意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李繁宁低头,“儿臣知错。”
她认错认得从善如流,但面上没有半分知错的态度,她知道延德帝也并不会真的怪罪她。
果然,延德帝只是摇了摇头,“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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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萧贵妃踏出长乐宫的殿门,她还没缓过神来,一脚踏空险些绊倒,姝妃萧茵及时搀住她,“姑母……”
萧贵妃摁着胸口缓了缓,看向李繁宁的背影道:“这个盛安,当真愈发放肆了……好在她只是为难皇后。”
萧茵道:“可六公主也没少针对萧家,前阵子她与兵部发生争执,大伯父手下好几个人,今日都还扣在执鸾司没放。”
萧贵妃冷哼一声,“她也不是只针对萧家,自打三年前谢……那件事后,她性情便十分乖戾。那姓谢的死了,她找不到证据能证他清白,便疯了似的逮着人就咬,当年你大伯父不过就案情提了些看法,人又不是我们弄死的!本以为她胡闹一阵也就算了,没想到三年过去,她变本加厉,偏偏圣上还纵着她……不过好在当初和亲那件事我们萧家没有插手,否则像皇后这样被她缠上,更倒霉。”
萧茵闻言只微微颔首。
当年……
谢家案过去没多久,皇后便用计劝说圣上将李繁宁送去和亲,和亲的仪仗队都送出城了,偏偏中途生了变故,外蕃临时反悔起兵,李繁宁险些丧命,历经一番波折才回到了长安。自那以后,她对前朝后宫几乎是无差别攻击,其中对东宫、对太子尤甚。
许多人都以为她格外针对太子是在报复皇后,可实则或许……另有隐情。
至少萧茵知道,当年那人身陷囹圄,是太子命人挑断了他的手筋。
“不是我说你。”萧贵妃的声音打断了萧茵的思绪,“你少时是四公主的伴读,与六公主也曾是同窗,借着旧时情谊,你就不知道与她多走动走动?真是榆木脑袋。”
萧茵低下头,“姑母教训的是,萧茵记下了。”
萧贵妃见她乖顺,缓声道:“好在圣上还算喜欢你,你性子如此木讷,旁的我也不指望你,你好好服侍圣上,将来诞下个皇子,保住萧氏一门的荣耀才是关键。”
若非是萧贵妃年岁渐长,却迟迟没有子嗣,她也不会从族中挑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来分她的恩宠。好在萧茵是个知道分寸的,即便延德帝宠幸她,她也并未因此自傲,对萧贵妃这个姑母还是毕恭毕敬的。
可惜就是这个肚子,跟她的一样不争气。
萧贵妃叹气,“晚些到我宫里来,把补药喝了,那是你大伯父特意从宫外送进来的,能助你顺利怀胎。”
萧茵应是,“劳姑母费心了。”
萧贵妃还要再说些什么,前方忽然传来些动静,一个小太监三步一跤地跑过来,正好撞在李繁宁的仪仗上。
“放肆!”青雘挡在李繁宁面前,“行事如此莽撞,你是哪个宫的,合该拖下去挨板子!”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可、可奴才真的看到鬼了!”
“胡言!”青雘斥他,“满口疯话,快把他拖下去,万一冲撞了圣上,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你掉!”
便有侍卫一人一边将这小太监架走,那太监挣扎着哭道:“奴才没疯,真的有鬼,是、是谢大公子,他一定、一定是来索命的!”